想着楚莲先前也曾帮过她，楚窈好心开口：“大表姐，这个词是不可以乱说的。”

她本意是想提醒楚莲，这里人这么多，这话传出去之后，难免对楚莲名声有损，她尚未出阁，若是损了名声，于将来不利。可楚莲却好似搭错了弦，看着楚窈的眼神也很不善。“倒是没想到三妹妹跟她关系这么好。也是，前段时间三妹妹去公主府参加才诗会，只怕已经同她熟识了。”

“……”提点一次就够了，不能醒悟还反怪她，对于楚莲这种无差别攻击，楚窈懒得再理会。说起来，她更欣赏柳青青这种沉稳大气，温柔恬静，就好似成长后的楚倩。被自己猛然蹦出来的想法惊了一下，楚窈这才惊觉，柳青青似乎跟楚倩长得的确有几分相似。同样是温婉中带着秀丽，柔和间夹着倔强，就连五官都有几分相似。也难怪她对柳青青总有一种模糊的熟悉感。一切都不过是源自楚倩。愣神的工夫，楚莲已经一甩袖子离开这里，再看看楚宇更是一脸铁青，细心呵护着柳青青。人群中，楚窈接触到了雀儿的眼神。她的肚子也不小了，却没有楚荷的大，此刻隔着众人相望，楚窈清楚地看到了她迅速低头，对着嘘寒问暖的楚相说了几句，就朝着自己走来。“三小姐，又见面了。”

摸着肚子的雀儿满身都是母爱光辉，眼神柔和。楚窈淡淡点了点头，没有过多言语。看着不远处刘氏和楚欣母女俩仇恨的目光，雀儿也没多担心。她来不过是为了在楚相面前晃悠一圈，让他不要忘了她和孩子的存在。即便她对楚相已经没有了感情，但总得为自己的孩子争上一争。接下来都不需要楚窈插手了，她看楚倩情绪稳定了下来，也带着南荣离开了相府。王府内，萧郴终于从书房里出来了。“需要本王陪你去相府吗？”

他虽是在忙，可也听说了楚老夫人的事。楚窈摇摇头，问起了萧郴皇宫的事。“南玉那边拿了你的药，皇上的病情暂时控制下来了。”

因此，南玉如今更加受皇上器重。“王爷居然会救皇帝？难不成是又有别的含义？”

“窈窈果真聪慧！”

萧郴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接着，他的声音猛地低沉下来，仿佛带着刻骨的寒意。“本王要让他亲眼看着他是怎么死在自己亲生儿子手里，也要让他亲眼看看这江山最后的主人是谁！”

楚窈没有太多惊讶，只是看着萧郴无神的双眼，心疼地抚上了他的脸。“好，那且让他再活些日子。”

萧郴长臂揽过楚窈，只觉心中熨帖极了。他的窈窈没有嫌他心狠手辣，而是完全支持他。此生能有如此懂他之人相伴，足矣！楚窈安静地回抱过去，突然想到了在相府门口时匆匆一瞥的楚欣。还没说出口就听萧郴说道：“北王和太子最近蠢蠢欲动，尤其是北王，或许是仗着楚相的缘故，隐隐有与太子分庭抗礼的迹象。”

萧郴知晓楚窈并非那种居于后宅相夫教子的女人，所以每每朝堂之事都会与她分享。说到此处，他想到了暗卫查探到的消息。“有个消息或许窈窈会感兴趣。”

“什么？”

楚窈挑眉，却发现萧郴的神情有些古怪。“太子大婚当日，是在侧妃房里度过的。”

太子妃和侧妃同时入府，可大婚当日太子却歇在了侧妃房里，这已经足够说明很多问题了。“李家？”

楚窈还记得李婉，虽说交情不深，但她还记得那是个温婉中带着锋芒的女子。如今竟也成了家族的牺牲品。“嗯，李家。不过据本王查到的消息，嫁给太子是李婉的主意，只不过她也没想到会被楚雪抢先了一步。”

所以最后只能自己凑上去当了个侧妃。楚窈还记得当初徐梅说的，康巧巧拒绝皇后之后，李婉主动凑了上去。当时她以为是徐梅的气话，可现在看来，李婉早就存了这份心思。“看来太子后宅还真是不宁。”

想着楚雪的心机和李婉的城府，楚窈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往后的太子府一定不会太冷清。谁知萧郴听了却轻笑一声，开口道：“后宅不宁倒也不至于，窈窈可知你那位大姐姐在新婚夜是亲口拒绝了太子的。”

一个对太子本就无心的女人，怎么可能会为了太子跟别的女人争风吃醋。“拒绝太子？”

楚窈很是惊讶，就听萧郴细细道来。大婚当日，楚雪以身子不适拒绝太子，太子也没有追究，直接去了侧妃那里歇息，整个太子府的人都知道。之后，萧北冥就潜入了太子府，直到一个时辰后才离开。楚窈的嘴巴张成了O型，不可思议地看着萧郴。“怎么会……那太子……”楚雪竟然这么大胆的吗？“他知晓，甚至可以说是默许的。”

楚窈立刻就明白了。“太子是故意设套给萧北冥。”

“嗯，所以本王才打算留皇帝一命，让他亲眼看看自己的儿子们是怎么争抢那个位置的。”

“咳咳……”与此同时，被萧郴提到的皇帝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上带着阴冷。“你说什么？”

黄公公颤着声音说道：“太子殿下说担心皇上的病情，要亲自来侍疾，还把禁卫军全换了一遍。”

就连太后和齐妃那里的人也都被关在了各自的宫殿里。“好！真是朕的好儿子！朕还没死呢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好！好得很！咳咳咳……”皇上挣扎着起身。“黄公公，传玉嫔觐见。咳咳……”等黄公公离开之后，皇帝对着黑暗处唤道：“余宋，你去替朕办一件事。”

黑暗中，带着淡淡血腥味的余宋现身，尽管身上布满伤痕，眉头却皱都没皱一下。“大明皇，这是最后一件事了。”

皇上轻笑一声，语气带了丝感慨。“朕知道，此事办成之后，你便无须再进宫了，去做你的事吧。”

余宋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依旧是平淡的模样。仿佛下一秒皇帝死在他面前，他那张面瘫脸也不会有所变化。“你说。”

“替朕去北王府一趟，把宫里的事跟北王说一声，晋王就算了，再去康府通知康小将军，让他隐在暗处，等朕的通知。”

这几日，京城中上至达官贵人，下到平民百姓，都察觉到了风起云涌的诡异气氛。在这种情况下，萧绢公主和白若烟打探到的关于楚窈真的是个天才的传闻之后，本想压下去却被传开了。这也不怪别人，主要是京城气氛太诡异，百姓急切需要一个发泄口。于是相府三小姐是个天才的名声传了出来。楚窈还不知道这一切，最近也没有闲着，相府楚老夫人的丧礼办了好几日，她也看着楚倩日渐消瘦。到了楚老夫人丧事结束，于家来人了。彼时楚窈正在楚倩的屋里，就有小厮叫她和楚倩去前厅。于家来的是于子江和他的母亲殷氏。殷氏一双三角眼，看人的时候喜欢斜着眼睛，上嘴唇突兀，莫名带了丝刻薄。目光落在楚窈和楚倩身上时，更是带着怨恨。就是这两个女人，害的她儿子遭了这么多罪，等楚倩嫁到了于家，她一定好好教教她什么叫做以夫为天。“相爷，夫人，江儿和四小姐之间的婚约是家母和楚老夫人在世的时候定下的，如今楚老夫人的事情已经结束，那这件事……”“这件事就此作罢。”

不等殷氏说完，楚倩就已经开了口。看着楚相隆起的眉头，楚窈心中一惊，楚倩太冲动了，楚相这么好面子的人，若是她真这么说了，反而适得其反。果然，就听楚相不悦地说道：“倩儿，你的这桩婚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做主。”

他自觉在殷氏面前不能丢面子，想也不想就要替楚倩答应下来。“既如此，夫人挑个好日子来提亲就是，我相府也并非言而无信的地方。”

殷氏和于子江大喜过望，连忙应承下来。“不！父亲，女儿早已经决定，为祖母守孝三年……”“那便三年后再嫁。”

三年后楚倩也不过才十五岁，正好的年华，到时候嫁人也说的过去。殷氏和于子江还担心三年时间容易出现变故，还想开口时就被楚倩打断了。“三年之后，女儿只愿剃发为尼，常伴青灯古佛。”

楚倩急急地说完，一旁的刘氏就没忍住笑了出来。她自从两个女儿嫁人，楚老夫人又离世之后，许是没了顾虑，在相府就毫不掩饰，变得猖狂了许多。“四小姐，这可是你的好祖母给你定的亲事，你如果真的出家当了姑子去，你祖母在天之灵也会怪罪你的。”

她这句话果然让楚倩的心神动摇了。楚相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看着于子江和殷氏得意的脸，楚窈心知若是楚倩嫁过去后会是什么光景。她有心提醒，便开口道：“祖母平日里最疼爱四妹妹，四妹妹过得不好祖母才会怪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