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伦亥时末快子时了才回来,岳发祥等人赶紧问怎么样了?王伦犹有陶醉之色,“不愧是大宋第一名妓,虽然徐娘半老,何止风韵犹存,要不是已然知道年近半百,还以为是二十许人,那容貌,那嗓音,那身材……”说完还意犹未尽,啧啧连声。岳发祥大喝一声,“让你说李师师是什么意见?没让你扯别的。”
王伦这才醒悟过来,满面通红,“她没什么意见,说后天一早出发,燕莺莺和马匹都已准备好了。”
岳发祥点点头,和刘铁说道:“那正好,明天咱俩也收拾一下,此去时日不短,换洗衣服还是要准备些的。”
刘铁点头称是,转身去了。第二天张九成依约前来讲学,结束时岳发祥递给他两封信,“赵相王相各一封,你代我交给他们,我要离去一段时间,少则十几二十日,多了可就不好说了。”
张九成见他说的郑重,也不多问,明白最近几人所做之事都如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虽说“刑不上大夫”,但流放千里是必然的,一旦落此下场,可能这辈子就在荒野边陲,不毛之地终老一生了。出发之时,刘铁一人二马,只带一个小小包裹,也不多话,拱拱手便转身离去。可燕莺莺大包小包带了四五个,岳发祥登时板起了脸,冷冷道:“除了换洗衣服,其他一律不准带!换洗衣服也最多一个小包!”
燕莺莺委屈兮兮仰起了俏脸,“人家好多东西都有用的,能不能少带些?”
岳发祥脸色不变,“不行,否则的话就不用去了!”
燕莺莺吓了一跳,不敢再多言,低头默默收拾。岳发祥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自己包袱里拿出一身衣服,“你把这身换上,到济南府后再换女装。”
等燕莺莺从大美女变成了风流俏公子,俩人这才出发,所幸二人体重都较轻,一马二人也不是很吃力。二人所乘之马,身长一丈二尺,身高八尺,纯体墨色,唯独四蹄雪白,乃是有名的“墨云踏雪”,到了官道之上,四蹄展开,便如风驰电掣,但马背上却极是稳当,丝毫不觉颠簸。燕莺莺从小没骑过马,只能倚在岳发祥怀里,耳边风声呼呼,两边景物不住倒退,加上中意之人搂着自己,既有新鲜刺激感觉,又幸福感满满,早上被呵斥的不快早已不见踪影。一颗心便如在云端游荡,飘飘忽忽,恨不得时间就在此刻停住,又恨不能此路没有尽头,直到永远。两人从建康渡江而上,到天黑在楚州落脚,此处的客栈正是最新成立的快速通信据点之一,位于大宋与金国交界处,再往北就是金国范围。此时宋金两国都在积极准备议和,并无战事,所以两国商人众多,客栈生意也是不错。客栈位于官道旁边,有岳发祥特意设计的“LOGO”,以自己名字的“雷”所绘的雷云闪电,倒是易于辨认。和伙计说了接头暗语,不一会儿掌柜的出来,岳发祥一看认识,当初还被自己洗脑过。掌柜一看东家来了,又惊又喜,赶紧安排到天字一号房,“二公子,这个房间从不给外人住,都是留给咱们自己人的,兄弟们送信都挺累的,万一没了房间,可不是寒了兄弟们的心?”
岳发祥看了看房间,条件倒是不错,唯一不好的就是只有一张床,可当初没说要接待两人,也怪不着掌柜的,只好让掌柜的加张床,将就一晚算了。反正也不是没睡过一个房间,也不在乎了。燕莺莺倒是千肯万肯,自然没有意见。晚上掌柜的整治了一桌酒席,陪着两人小酌几杯,岳发祥趁此机会打听明日到济南府的道路。掌柜的就是本地人,当年讨生活去了齐国,两国交界之地,这种人很多,不足为奇。所以几个客栈,他倒是第一批弄起来的。再加上多年在齐国生活,对明日路程极其熟悉,又将二人到金国的有关文书手续办好,交给岳发祥。岳发祥一看之下,顿时笑了出来,原来上面写的是兄弟二人到济南府投亲,所谓亲戚居然还是个小官,应该不是作假,而是实有其人。心想张孝纯在齐国任宰相多年,确实根深底厚,即使又被金国重新收回,可原来的体系还是保留了大部分,办起事来也很是方便。见掌柜的办事仔细,可说是滴水不漏,当即勉励了几句,跑了一天,甚是疲累,早早便休息了。次日行程,受掌柜指点,半分差错没有,一路行来,甚是轻松,可越往北行,心中越发悲愤。但见官道两侧,沃野千里,却是杂草丛生,显是很久没有人耕种,而路边村庄,大部分都是茅草小屋,而断壁残垣,随处可见。一直行至山东界内,情况稍微好转,可也强不了太多。大骂金国,既然侵略过来,就好好治理,弄得荒野千里,民不聊生,所为何来?又骂大宋皇帝无能,大好河山,丢弃的支离破碎,留这样的皇帝,又有何用?我要尽快成长起来,改变这一切,甚至改变这个世界!不由脱口而出,“江头未是风波恶,人间别有行路难。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燕莺莺在马上听了,知道岳发祥又作了好词,待到打尖休息时,职业病又犯了,非要把整首词抄录下来,岳发祥无奈,只好向店主借来纸笔,写了下来:鹧鸪天唱彻《阳关》泪未干,功名馀事且加餐。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燕莺莺道:“不对啊,我记得还有两句,和这里的不一样。”
岳发祥心中叫苦,我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诗句,混在一起罢了,现在整首词都齐了,再添两句,不伦不类。当下矢口否认,只说马上风大,我是同一句词,说了两遍而已。燕莺莺将信将疑,眼见这首鹧鸪天确实完整,不再追问。过了午时不久,便已赶到了济南府,两人根据王伦提供的线索暗号,找到了落脚地,居然是不小的院落。又拿起掌柜的投亲身份,居然是同一个人!这里的主人名叫庞义,是济南府下属的一个县丞,外号“赛孟尝”,义气过人,府上宾客不断。早年间受过张孝纯大恩,所以他这里便成了江北情报网的据点,好在他这里平时就人来人往,倒是适得其所。听得岳发祥到来,赶紧迎了出来。进得内室,得知两人身份,重新见礼,这才一起落座。这庞义甚是健谈,和二人攀谈些济南府的风土人情,听得二人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天色已暗,正在岳发祥等的有些焦急的时候,有人通禀说门外来了两名汉子,牵着高头大马。岳发祥知道是高宠刘铁到了,赶紧和庞义一起迎了出去。二人都是风尘仆仆,刘铁只是笑了笑,高宠则上来就给了岳发祥肩膀一巴掌,“好小子,几个月不见,长高不少,不知道功夫有没有长进?”
岳发祥揉着肩膀,“高大哥,哦不,应该叫姐夫才对。你这手劲可是大多了,小心我和银瓶姐姐告状,说你欺负我。”
高宠赶忙赔笑道:“二弟,千万别告诉银瓶,要不他非得三天不理我。我们年底就要完婚,听说你发了,份子钱可要多出啊。”
岳发祥撇撇嘴,“也不害臊,没听说和小舅子要份子钱的。”
几人吵吵嚷嚷,高高兴兴地拥入府中。先问刘铁父亲的意思,刘铁道:“老爷很是高兴,大力支持,看了你的方案也是赞不绝口,说你颇有他当年风采。他还说要安排全军演练,并约好韩世忠将军和刘光世将军一起,这样可以让金军不敢轻举妄动,方便咱们到时候撤退。”
岳发祥点点头,这个战略眼光老爹还是有的。刘铁又低低地说道:“老爷特地让我嘱咐你,金人狡诈,一定要留有后手。他说你的方案中每个环节都是如果成功如何如何,那么如果这个环节出了问题,那又当如何?”
一句话把岳发祥说的背后冷汗涔涔而下!刘铁从兜里拿出一张纸,“这是老爷给你的,里面把他认为可能出问题的地方都写出来了。”
岳发祥赶紧装好,心想今晚要加班了。当晚,岳发祥又把几个在此地的头目叫了过来,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顺便问起了当初仇无双是如何收服他们的,一个头目佩服道:“仇老大武功又高,为人又仗义,说话办事也漂亮,我们没一个不服的。”
另几个头目纷纷发言,有说仇无双单手就把他们打爬下的,有说带着他们收服二龙山五指山土匪的,有说帮他们解决亲戚乡亲困难的,乱乱哄哄说了一大堆。岳发祥心中高兴,这仇无双还真是个人才,派他来算是派对了。晚上花了点时间把渔村找船的方案,根据父亲的提议又重新做了一遍,因为明天要用。其他暂时先不动,等到了大名府见到燕南天和仇无双了解了情况再改不迟。翌日清晨,岳发祥继续早起练功,高宠瞧见了,一时手痒,非要比试一番不可。岳发祥道:“你几个月前就一个人打我们三个了,最近又听说你和大哥相比都不相上下,我哪里是你的对手?”
高宠摇摇头,“大哥最近越来越厉害了,我虽然和他打成平手,但我总感觉他没出全力。如果战场相遇,估计我死了,他都不带受伤的。”
岳发祥也吃了一惊,大哥这么猛了?不由得好胜心大起,“那就比试比试,不过你得出全力,让我也感觉一下和你们差距有多大。”
两人稍微准备一下,凝神戒备,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