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五十五分，其余五位面试者先后到了。　　崔雪莉带着一副平光眼镜，忙前忙后，完美地扮演着一名助理的角色。　　送走朴晟秀，她引着一名长发女生走进了房间，然后径直坐到了韩子栋旁边。　　等到女生做完自我介绍，韩子栋出声提问道：“月工资只有80万，你能接受吗？”

“80万？”

女面试者瞳孔地震。　　80万的收入平均到30天里，也就是一天只有2.6万的额度。这点钱当做是一天的餐费肯定是够了，但是也只够餐费，顶多再喝一杯冰美式，多了不行。　　再算上通话、通勤、日化、房租等开销，这哪里是在工作，这分明是在贷款打工。　　虽然她早就听说过作家助理这份工作钱少事多，但是她真没想到会这么少。　　“那加班的话？”

“有加班费。”

韩子栋笑着回道，他又不真是周扒皮，该给的钱他也不会去故意克扣。　　“工作时间必须是三个月以上吗？”

“对，这是要签合同的。毕竟我们也要考虑投入产出，我们需要的是能一同成长的伙伴，而不是过来体验漫画创作培训的学徒。”

长发女生的表情很难看，她犹豫了片刻，出声问道：“我可以考虑几分钟吗？”

“当然可以，麻烦你出去的时候帮忙叫下一位面试者进来面试。”

看着长发女生消失在门口，崔雪莉凑近了些，说道：“欧巴，我感觉这份助理的工作好残酷，你看她既非常期望获得这份工作，却又一时间没法劝自己接受这点工资。”

“跟练习生比，你觉得哪个更残酷一点？”

韩子栋收拢了一下桌上的文件，随口问道。　　崔雪莉歪着头想了想：“那还是练习生更残酷，尤其是那些最终没能出道的练习生。”

“各行各业的新人都不容易，你当初难道不辛苦吗？”

“哎，我这不是已经出道了吗？”

看到新的面试者走进房间，韩子栋笑了笑，收起了分说的心思，继续进行面试工作。　　除了朴晟秀这个有些窘迫的面试者外，其他的面试者普遍没办法接受80万的月薪，有一个算一个都显得很踌躇。　　甚至还有一名胆子稍大些的男生主动向韩子栋问起了招聘广告上明明是80-100万的月薪，怎么到了面试的时候就只有80万。　　对此，韩子栋的解释是培养成本，如果应试者有相关的工作经验，上岗了就能分担人力，那么对方自然能够获得100万的月薪，甚至更多的报酬。　　而对于这些没有工作经验的面试者，他起码要花半个月，甚至一个月的时间去培养，这些无形的成本他也必须考量在内。　　最后五名面试者只有三名接受了这份薪资，其余两人直接表示了拒绝。　　等到送走了所有的面试者，崔雪莉迫不及待地扯下来口罩：“大家都不容易啊！”

崔雪莉清楚韩子栋的经济状况，她明白韩子栋只给80万的月薪也是为了工作室的存续，但是看到那一个个万分纠结的年轻面容时，她又感到这个社会真残酷。　　“既然大老板都发话了，那么我可得努力创收了，争取早点给上岗的助理们提工资。”

韩子栋笑着离开，朝自己房间走去。　　他上一世在半岛这里当漫画助理的待遇可比他现在给出的待遇差多了。　　那是2017年，他当时的工资只有85万，加班费是想都不要想，这样的日子他前前后后坚持了两年多。　　这倒不是说他自己淋过雨就要让所有的新人同样经历一遍他的磨难，而是他实在是缺钱。　　半岛这里的人力成本还是太高，这也是他更愿意招募新人的原因，否则的话，光是两个助理的工资就要耗费掉他一大笔预算。　　看来，还是得想办法赚点快钱。　　没一会儿，他捏着两份合同走到了客厅里，把其中一份递给了崔雪莉。　　“这是借款合同，你确认一下有没有问题，然后签下名字。”

“也用不着这么正式。”

“我的还款方式有些独特，你最好还是好好读一读。”

崔雪莉这才翻阅起了合同，很快她就看到了偿还方式的部分。　　『甲方以未来一年间《来自星星的你》的电子加实体书稿费的百分之三十进行偿还，如果该偿还方式的款项无法还清欠款，则以当年的基准利率的3倍进行本金利息偿还……』　　30%是3000万，那么言下之意就是《来自星星的你》年稿费至少是1个亿，平均到12个月里，那每个月的月稿费至少833万。　　崔雪莉秀眉微蹙，不明白韩子栋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在Tumblbug上的众筹项目难道不能顺利完成吗？”

韩子栋摇摇头：“虽然每天的进度有多有少，但是大体应该能在截止日前完成众筹，即使是差了，最多也就差百十万，我自己都能补足。”

“那你为什么要用这种还款方式？你要是缺钱的话，那笔钱先给你用，我暂时不着急收回来。”

“缺钱是肯定缺的，但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其实是我想取消原先的众筹项目，换成一个漫画站子的项目。”

韩子栋从桌上抱来笔记本，打开了一个文档，拿给崔雪莉看：“我寻思与其上Naver、Daum上给人家送流量，赚一点可怜的广告费，不如自己建站子，走收费模式。　　这个站子要运营，要签作者，投资没有几个亿，根本站不住脚，这笔钱只能从网上众筹，你可千万不要想着你来掏。”

崔雪莉哭笑不得：“欧巴，你太高看我了，我也才经济独立不久，你就是要我出这笔钱，我也拿不出来。”

“原本是想两个都上，结果人家客服说一个人同时间只能发起一个项目。　　我考虑再三，只能取消前一个，所以借你的这笔钱只能延长还款期了。”

“那就不要还利息了，还三倍，你当我是放贷的社团啊！”

韩子栋当然不依，开玩笑地问道：“所以你认为我一年的稿费连一亿都赚不到？”

崔雪莉：？？？　　“一年一亿的稿费，在你们漫画家群体里，这算什么层次？”

“跟你们女团里的少女时代差不多。”

又提少女时代，崔雪莉噎了一下:“我们还是谈谈利息的问题吧，就按一年定期的利息来算吧。”

“不不不，你这是对我能力的怀疑。”

韩子栋继续说着俏皮话。　　“不是那样的，”崔雪莉顿了顿，又想到了一个可能：“或许你觉得你能在一年内卖出去这部漫画的影视改编权吗？我倒是可以帮你向李秀满老师推荐推荐。”

韩子栋摇头：“稿费不包括周边、影视版权收入，只有纯订阅、打赏以及电子书的分成收入，对，还包括实体书的版税。”

别说是一亿（约56.56万）了，就是十亿，只要给他13个月，他都能变出来，这也是他一开始想回国、回家的原因。　　因为就算他不折腾，只要他把手里的钱拿出一部分投入到国内的交易所，2013年年末将会有一波豪取百倍收益的快钱在向他招手。　　之所以选择这个华丽的还款方式，也是他希望可以给自己加点压力，眼下大话都放出去了，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还不得努力运营星你。　　不管是崔雪莉在星你里寄托了异样的情绪，又或者是她很信重自己，那笔3000万的款子都是他人生中一段美好的回忆，他要给这段回忆加一个华丽丽的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