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叶檀睡天不亮就醒了过来。陆安华的手搁在自己腰间,睡得正熟。叶檀小心翼翼的下了床,穿好衣服后从旁边小门走去胡老爷子家里。她知道胡老爷子一向醒的早,所以想要早点起来给他做顿饭。却不承想,等自己刚走近正厅,就看见靠在火盆旁边,抱着胡老太太遗照的胡老爷子。人就靠在了竹木椅子里,唇色泛着异于常人的白色。叶檀愣在原地,眼泪大块大块的掉落了下来。谁也没想到,胡老爷子会经受不住打击,第二日就跟着胡老太太撒手人寰。胡老爷子就这么静静的走了。除了照片,身边还有一张纸。叶檀看着上头的诗,再次流出了眼泪。那是秀芝姨写下的。细雨来了,我在伞下等你。流水冻了,我在河畔等你。生命累了,我在天堂等你。我们老了,我在余生等你。最后,胡老爷子添了一句:秀芝,我来了...他就这么随着胡老太太一同离去了。两日之间,失去了将自己视如己出般疼爱的长辈。叶檀蹲下拉住了胡老爷子早已冰凉的手,心如刀绞。冬冬的飞机晚点,至早上五点才到。刚进门就和鹏鹏抱着痛哭起来。而叶檀自责明明留意到了老爷子情绪的不对劲,却没有多做更多的事情,也在一旁掩面哭着。只有陆安华勉强能调整好情绪,招呼着来送葬的人。来操办丧事的人,也有些可怜这一家子。连续两天痛失两位至亲。这样的打击真是太沉重了!正当哭丧人跪了下来,要开始大哭的时候,原本在棺材旁边假意伤心的夫妻二人,忽然就走了出来。胡老爷子的弟弟胡炳忠,脸上写满了虚伪的悲伤:“我哥哥走了,他儿女福薄,没有人能继承他的衣钵,有些可惜了。”
这话太膈应人,有人忍不住道:“你们现在说这些合适吗?人还没有凉透呢。”
胡老爷子的弟媳李老太,用尖酸刻薄的脸冷笑了句:“我们能有什么意思,本来就是一家人,我们当然是为了大哥好了。”
夫妻俩人一唱一和,像是那胡老爷子的财产,理应都是他们的一样。叶檀只想好好的办完葬礼,怒不可遏的起身道:“请你们先出去,不要在胡叔棺材前说这样的话。”
“我们出去?请问你们是谁啊。”
仗着有血缘关系,那胡炳忠有恃无恐。“一个外人也要霸占我哥哥的财产。赶紧从我们家出去。”
李老太更是搂着自己的宝贝金孙胡金宝嚣张说道。“按照老胡家的规矩,我家金宝应该给大哥摔盆继承香火的,你们算是老几!贪心的是你们这些外人,先要霸占老胡家的东西!”
话里话外,都是要赶叶檀一家五口离开。叶檀想要分辨两句,被走上前来的陆安华按住了肩膀。与此同时,屋外传来了脚步声。一个老人走进了屋子。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西装革履、手拿文件的律师。“胡炳忠,你小心说话!死者为大,现在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放屁!”
老者面容威严,说得话更是呛人。看到这位老人竟然出现在这里,大家都不敢说话了。毕竟,这位的身份太特殊了。胡炳忠被骂了也不敢反驳,只能悻悻地退回去不说话了。老人示意律师宣读胡老爷子的遗嘱。“张律师,麻烦你当众读一下炳荣的遗嘱。”
张律师打开文件袋,在拿出相应的文件以后,才高声宣布道:。胡炳荣老先生,生前已经立好了遗嘱,将他生平一切,全都交给陆远鹏继承。”
听到这句话,胡炳忠惊呼:“不可能!”
张律师只是微笑着:“这个是胡炳荣老先生立的,见证人是在场的邓先生,还有我。并且老先生特意去公证处进行了公证。这是公证书,这是遗嘱,完全符合法律规定。”
李老太却依旧不服:“这一个小毛孩子,拿这么东西,不可能!”
律师继续宣布:“鉴于陆远鹏没有成年,胡老先生特意叮嘱,在他成年之前所有的遗产交由叶檀代为保管。”
叶檀眼睛哭得通红,听到这话,也是愣了。老爷子和老太太是真心将自己当作了女儿。直到走了,最牵挂的依旧是他们一家。生前,老爷子和秀芝姨已经这么照顾他们了,怎么还能要他们的东西。叶檀走上前一步表示:“这些东西,我们不能要!”
鹏鹏听到这句话流着泪,沙哑着声音哭喊:“我也不要这些,我只要爷爷奶奶!”
老者看到这个至纯至孝的孩子,眼中不由得也带上一份悲恸。他上前安慰鹏鹏:“孩子,这是炳忠最后的心愿,你要让他和奶奶安心的离开。”
鹏鹏点头,没有再说话。一个孩子,失去挚爱的长辈,能这样已经是很好了。老者亲自发话,大局已定。听到这话,胡炳忠瘫坐在了地上。胡炳忠也没想到,大哥竟然真的什么都没留给自己。看来,哥哥早有筹谋,自己的打算彻底落空了。下葬的时候,冬冬和鹏鹏作为孙子孙女,亲自给两人捧着牌位。看着两位老人的墓碑。叶檀仿佛看到了幻影。胡老太太也和老爷子手牵手,转身跟他们道别,慢慢地走远了。“人这一生啊,有时候觉得很长,有时候又觉得很短...”看着叶檀蹲在墓碑前面喃喃自语。陆安华抱着瑶瑶,蹲下来,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不管人生长短,我和你一起走下去。”
叶檀擦干了眼泪,转头看向身后的丈夫,还有站在身旁的儿女们。老一辈的恩怨情仇彻底的落幕了。“好,我们一起走下去。”
不管怎样,他们的生活还要继续,一直向前。直到最终,所有的人都会在终点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