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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想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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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南容驾马迎面而来,然后停在朱九面前。朱九满面含笑的在他马边站住。傅南容甩开缰绳,立即翻身下马,人还没站稳,就被她紧紧抱住。她几乎是砸上来的,砸在他胸膛,嘭的一声,好似连他那颗心也被砸中。傅南容身子还向后晃了晃才稳住,她双手圈在他腰上。乐锦红缨她们停在远处,一脸满意的笑。“我醒来后没见着你人,他们说你去打战了。我担心你,他们又说不用担心,你很会打战。”

傅南容双手过了会儿才回拥住她。“怎么了?”他问出口,以为她有事,不然不会来抱住他。这让他措手不及,也不明白。从没人在他打战回去时,重重的抱上来,他不知道这种行为代表着什么。朱九也说不明白,但在看到他出现,看到他从那只队伍里脱离出来,只为迎她,她就是忍不住想抱他。她不知道心口那股呼之欲出的东西是什么,她说不出来,只想紧紧抱着他,抱着他,那些情绪才能缓解,才不那么折磨人。她晚上会在床上睡觉前想他,有时想的睡不着,有时一整夜都睡不着。“十三姨?”他们好像抱很久了。“什么?”她的声音从他怀里闷闷的传出。“你是不是受了委屈?”“没有。”

那是为何?傅南虔他们慢慢走近,也不知道是停下来,还是绕过去。朱九在这时终于松开他,去看他的右手,“你手怎么样了?”“这几日长了新肉,在慢慢复原。”

他抬起右手。朱九眼眶里有泪,不想被他看见,又见大军在靠近,于是转身,“走吧,先回营。”

说完她就要走回去,被傅南容叫住,“孤同你一起走回去。“于是魏王就和他的王后并肩走着。入夜,军中庆功,朱九在寝帐外都能听见前面的欢呼。她想自己走走,乐锦和红缨只好远远跟着。她没去前面,那边太热闹,怀有心事之人不适合去,所以她朝里面走。“王上真是仁君,还叫我们给那些个俘虏送吃喝。”

朱九听见背后有人经过。“王上向来优待自愿归降的俘虏你不知道啊。”

两人远去,朱九绕出去。俘虏?她跟在后面往里走,到一个帐前,只见有士兵守卫,那里正在往里搬东西。她等那些人走了,才近前,直接问,“这些是给谁吃的?”守卫行完礼道,“回王后,给此处关押的俘虏。”

“从宁州带回来的?”“正是。”

“我能看看吗?”守卫一愣,但还是转身为她打开帐门,朱九上前,就在门口,只见里面关了不下二十人,挤在一处,听到声响,在吃东西的他们纷纷抬头。这样看,朱九也难以分辨里面是否混有恶巫。恶巫虽恶,但终是凡人,只要不动巫术,就和凡人无异。朱九扫视一圈,也未发现异样,只好对那守卫示示意,然后走出。“夫人……刚刚来人说王上回帐了,在找您。”

乐锦红缨这时一起跑了过来。朱九一听,立即就往回走。步子迈得急,后面干脆跑了起来。她跑回去时,刚一进帐门,正想先歇气,谁知傅南容就一身酒气的冲过来拉住她的手,“你去哪儿了?”声音里似乎带着焦急。“你饮酒了?”她直起身,只见他脸上红扑扑的。他点头,“饮了一点。”

“你伤没好呢!谁让你饮的?”“就……大家。”

朱九无奈叹气,冲外喊,“乐锦,熬点醒酒汤来,并请阴大夫过来一趟。”

外面有人应了。她拉着傅南容去床边坐下,然后帮他除去外衣,希望他能舒服点。“十三姨,你是鸟雀变的吧。”

朱九手一顿,“你……胡说什么?”“你这么多话,鸟雀也爱叽叽喳喳。你活泼好动,鸟雀也是一刻不闲。你不是鸟雀变的,是什么?”原来是这样。“没关系,即使你是鸟雀变的,也依旧是孤的十三姨。永远是。”

他又如是道。“你不怕我是妖变的?”凡人不是常常以为这样就是妖吗,她有意试探。“孤是谁?孤自然什么也不怕。”

“你不怕就好。”

她看他开始扯自己发冠,一把捉住他的手,“是不是不舒服?我帮你散发,你别自己动,扯了头皮不痛吗?”她便小心帮他拆了王冠,发丝垂落。他舒服了,便要躺下。朱九把他鞋子脱掉,然后将他还垂在外面的一条腿也搬到床上去,这时乐锦的醒酒汤进来了,朱九道,“只能等他醒了再喝。”

乐锦一看,魏王已睡着。她点点头,又端着汤出去。阴美进来时,朱九已替傅南容擦好了手脸,手里帕子还没放。“阴大夫,王上刚刚饮过酒,还请你看看他的伤口。”

朱九起身。阴美领命过去,开始拆魏王右手上的布条,朱九立在一旁不出声。等布条慢慢撕开,露出里面的伤口,微微泛白,看着依旧恐怖万分,那么大一口子,哪里就好了?“饮酒还是有些影响。”

阴美看过伤口后道,然后从自己药箱里取出一瓶药来撒上去,朱九道,“这药可能缓解?”“能,不过会发痒,但不能挠。王上可能会难受一会儿。”

朱九心里不知道说什么好,明知酒对伤口无益还喝,就是难受也活该。虽是如此说,阴美走后,她还是跨到床里去,盯着他,防止他睡梦中不自觉挠痒,他也的确有几次抬手,但都被她抓了回来,之后她撑不住困意,便捉着他的手趴在边上睡着了。傅南容醒来时,想动一动,但左手被重物压着,根本动不了。他侧头去看,只见那重物是个人,她蜷着身子抱着他左手正睡得一动不动。他又抬起右手,上面的布条一看就是新的,伤口处有些痒,他想挠挠,可是左手被压着呢。试着抽了抽,谁知这人看着小小一个,弱不禁风,他竟一时抽不动。她被惊动了,微微动了动,但没醒,轻哼了哼。他没法,只好将右手挂在床沿,在床板上磨,指望能缓解一点。布条包的厚,这样和隔靴搔痒无异,不能挠到痛处。他又将手伸到嘴边,准备用牙齿咬,刚放上,一道嗓音响起,“你干什么?”原来是朱九已醒,正趴仰着头看他,一脸的严肃。傅南容老实道,“手痒。”

朱九立时跪坐起来,一只手依旧压着他左手,另一只手就去拉他的右手,拉了放到他胸前搁着。“手痒也忍着,这是给你昨晚饮酒的惩罚。”

“你压着孤左手一夜是为了惩罚孤还是惩罚自己?”毕竟没睡好。“所以你下次听话,否则还连累我。”

她打了个哈欠。“好了,你放开孤,孤不挠就是。”

朱九半信半疑,傅南容补充一句,“真的不挠,以王的信誉起誓。”

朱九这才慢慢松手,依旧跪坐在里侧。傅南容一得到自由,就撑坐起身。“昨日是南虔他们逼孤饮酒,他们说打战之人从来就是带伤饮酒,自在豪放,谁会忌那些,让孤放开喝。”

“老五是吧?”朱九咬牙切齿。“还有章公度。”

“章相君是吧。”

又是一个咬牙切齿。傅南容看她神情,不禁好笑。朱九见他突然笑了,一愣。“傅南容,你打了白氏兄弟,可查清楚白虎一事,还有混进来的奸细一事?”意思是,知道不知道冤枉她了?傅南容笑容僵住。他望向她,“十三姨,孤没查,也无需查,孤信你。”

“为何突然这般信我?就因为我救你?要是救你也是我安排好的苦肉计呢?你不是愈发要被我骗了?”“孤……”“你怎样?难得见你说话吞吞吐吐的。是不是知道自己冤枉了人,所以心有愧疚?”他微微低下头,未语。“我若就这样死了或许你还会更信我一点,而我却活了,你是不是真以为这也是我的一个计?”“孤不曾这样想你。”

“那你之前却为何要冤我?”“是孤不好。”

让他解释,他却只一味认错。“你不去查个究竟,要是我真有问题,我们每日同食同寝,你不怕我害你?”“孤说了不用查,孤信你。”

朱九被他逗笑,他如今倒是坚定了,但,是什么让他如此坚定信她?傅南容不想明言于她的是他不怕她害他,而怕她再次为此而丧命。意思是即使她要害他。他知道自己这样很不理智,他还有自己的国,不能有半分闪失,但他也不想她再有闪失。这份保护欲或许和他保护南枝和庄儿一样,只因他已把她当亲人。他不曾深想,也想不明白,所以也和朱九说不明白,只好一个劲说信她,希望她不再担心自己会怪她。“若你再怀疑我怎么办?那晚白虎闹事,我却只为你冤枉我而伤心。就是闭眼前的心愿未了,也还是想到你不信我。若我真死了,你可知这叫做什么?”他只看着她。“死不瞑目。”

她唇瓣轻启,“所以我拼死又活了过来,只为为自己洗刷冤屈。”

他闻言是一震的,立即保证道,“十三姨,孤再不胡乱冤枉你,孤以祖父的名义起誓。”

她一笑,“你祖父?”“嗯。孤祖父,他是对孤最重要最重要之人。”

“你既如此,我这番就先不怪你了。”

“十三姨能原谅孤真是太好了。”

傅南容一时高兴的忘我,竟抱住了朱九。朱九一愣,脸搁在他肩上,手还垂在身侧,感受到他的手臂弯在自己背后的有力与温度。此时他们还都只着薄薄之衣。此后无话。时间到了第二日,朱九作为王后,为表示对得胜归来将士的奖励,亲自到后厨帮忙烙饼,忙了一天,到晚膳时分发。士兵们一一都分到饼了。而对于将军谋士们,魏王让他们一字排开,等着发饼,发饼人,他的后。发一个,一个感激涕零。发到傅南虔时,傅南虔笑眯眯说,“嫂嫂,我可以得两个吗?”朱九也冲他笑眯眯,却一个饼也没给他。然后章公度也没得到饼。两人空着手看人吃,朱九道,“想吃自己去拿,我这儿却没有给你们的饼。”

说完她拍拍手上饼屑,转身就走。傅南虔望向他二哥,“二哥,我几时得罪嫂嫂了?”他明明一直很尊敬她。“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傅南容总不能说他把错都推到他们两个身上了吧。说完傅南容也立即转身走了。长孙大千手里还剩半个饼,吃的颇香,走过来,“你们吃完了?”傅南虔见了更气,转身就离开那地方。章公度倒是比他看得开,去后厨自己拿了吃。晚间傅南容在帐子里笑道,“你没看见老五,气的鼻子都朝天了。”

朱九笑笑,“当着那么多人,唯独不发给他,自然是要气的。“红缨乐锦站在帐外,也跟着笑。“二哥。“是傅南虔的声音。两人听见外面乐锦的声音又响起,“常山爷来了。““他来作甚?”傅南容道。朱九笑着摇头。傅南容只好起身出去,然后朱九就听见傅南虔的声音,“二哥,陈令来了,带了好酒来犒军。”

傅南容给他使眼色已来不及,朱九从帐中走出,也不说话,就把那两兄弟盯着,傅南虔心里发虚,“嫂嫂,我做了什么令你好像对我有意见?”“你二哥手上伤情未见好,你却总是拉他饮酒。你说我该不该对你有意见?”朱九道。“不是二嫂,是二哥之前就说过有酒要叫他……”“五弟!”傅南容打断他,可是朱九已听明白了。傅南容不太好意思解释,拉着傅南虔就走,朱九也没拦,反正他若今日再饮,回来岂能掩盖气味?朱九看着那两人走远,转身道,“陈令每次来,他们都要说很久,看来天不黑不会回来,我正好补眠。”

“夫人昨晚定是没睡好。”

乐锦道。朱九已坐到床边,“我睡一个时辰,记得叫我。”

“是。”

然后帐中安静,朱九静静入睡。一道虚影却在这时慢慢飘了进来,是一个人形,身子为虚,他不受障碍,直直飘到朱九床前,前后左右把她审视了一遍。朱九感知到了。睁眼,和那影子对上眼神。“你竟看得见我?”那影子开口。朱九镇定地坐起身,“你是何人?”“你破了本座禁术,竟不知本座是谁?”那人道。朱九一愣,本座?“听说你只在白虎面前一站,便轻松破了本座禁术。如今还能看见本座,看来本事不小。你师从何处,不如说出来,若是熟人,本座且绕过你。”

朱九立时明白,他就是那个恶巫!她心头有些激动,但她必须遏制住这股情绪,他此时为虚,实体不知在何处,她不能打草惊蛇。“你问这个做什么?你胆子不小,敢来直闯军营。”

“呵呵,本座何处不可去?就是魏王宫也能穿梭自如。”

这人修为不可小觑,如今灵魂在外能游走这么久,在一般修仙者中,当属上乘。这可棘手了。她困于人身,没有法力,如何能擒住他?只能先套一些话了。“哦,是嘛?可是你修为虽高,尽做坏事。魏王乃天选之子,结束战乱,还黎民安康,就是九重天上也当有他的名字,你却要使禁术害他,可知后果?修行不易,你可要三思。”

“你以为九重天就那么公平公正?做错事就定会受罚?那如果真如此,本座如今也不会出现在此。”

“你来找我究竟想做甚?你肯定也知我与一般凡人不一样,有我在,你休想害他!”“你还想护他?能护一辈子吗?而且人与人之信任有多脆弱你不是已见识过了?虽说他如今嘴上说信你,你信不信终有一日他还会再疑心你?他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多疑,阴狠,就你这轻易信人的脑子,在他身边呆的越久,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闭嘴!“朱九低吼。“你还想维护他?““本座比谁都了解他,你还是速速离开此人,保命要紧。”

朱九气的想要打他,手上才捏了拳,这时外面却突然起了动静。是乐锦,她应是听到她声音了,“夫人。”

乐锦进来,直直穿过那人影,并不能如朱九一样看见。“夫人怎么起来了?““刚刚做了噩梦。“她找了个借口。“没事夫人,我们都守在外面呢。“朱九点点头,然后又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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