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话音刚落,就被一个酸气冲天的语气打断了:“子曰‘三人同行,必有吾师’。何况道家千百年道统延续至今,教众不知凡几!定非三数之人。释者自白马驼经入国中,已有数百年历史,纵然发展缓慢,但其先辈非是我国好逸恶劳之徒,其恒心毅力之坚,冠盖宇内。诚其弟子或数不及道家之多,但有智者甚众,《记》曰‘我子时术之’,老臣恭为儒家一员,不敢居此上呼。”
从养心殿偏厢东侧跌跌撞撞进来一个“克已复礼”极甚的枯瘦儒服老叟。他一到皇上面前,就行了三跪九叩大礼,然后颤颤危危地起身,侍立一旁。皇上见状,龙颜大悦,眉开眼笑道:“柳博士可别给朕打马虎眼了,先皇在世之时,就知道你是一名隐世高人。就依你言不是什么高人,但就凭你隐藏在东厢而没有被那两个自诩为绝世高手的庸才窥破,亦足见功底了。”
柳博士闻言,一扫刚才老态,显露出傲视苍生的本色,不拘君臣之礼双目如针地望了皇上一会儿后,笑道:“皇上不愧英明,不知――”皇上察言见色,哪还不知柳博士话中未尽之意,逐接口道:“江湖动态局势变化,虽难能危及社稷安危,但蚊虫袭体之下,虽不足致人于死地,终是令人烦厌!何况沉竹门、回声谷、正一门隐潜大内多年,沉竹门当今令主为太后,不会坏朕及国家之大业!但回声谷、正一门两股势力无一不是在天下武林中跺上一脚,江湖为之颤三分的豪强。如今,大内少了太后的牵制,乘她出宫之机,不甘唯伏之心就立时毕现,狂妄自尊之余,亦有小视朕之意!真如刺在喉!”
说到这里,征询意味甚浓地道:“柳博士,朕问你,天底间,是否真有夺天地造化之功,拥有上天神奇之力的物什?”
柳博士闻言一呆,苦思一下后,缓缓答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天地间的奥妙,非凡夫俗子穷千百万年所能参透的。上古时候有经云以地震是大地发怒,是俗民触怒大地之神所致,故无常。而今却有浑天仪可预测。就浑天仪(现作地震仪?)来说,换成上古时候就是一件神奇之珍,佛陀有云:魔由心生……”皇一打断他的话道:“柳博士勿作绕弯子之语,但请直言以告。”
柳博士略有作难之色地望了皇上一眼后连忙道:“老臣不敢欺君,老臣曾为先皇之师,就必得言之有物,既然您要求得到定语,老臣只能说是或有之间。”
说到这这里,小心察看皇上脸色之后,低头急忙接着道:“老臣可能过于迂腐,犯了未见海者,不知有海与不承认有海之错。据集贤殿藏书中一个秘本记载,天地间确实存在巧夺天工与夺天地造化之物。”
说到这里,偷窥皇上脸色,见他似对自己这个简单的略说不在满意,便面容一整后继续说道:“陶真人此次急欲离宫,言词之中对他正一门曾拥有的法器描述得不甚确凿,略犯有欺君之罪!盖因‘惊魂钟’、‘穿肠箫’、‘泣血琴’……等一应物什并非是正一门开门立派时所拥有之物……”皇上开始有点不耐烦,冷冷打断他的话道:“朕不是说这些做道场所用的法器,而是想知道这个世上是否真有‘搜神鼓’?如有,其中玄妙是否会真如前人记载所言之功效?”
柳博士见皇上竟然知道“搜神鼓”这事,大惊失色!目瞪口呆地望着皇上,一时间竟忘了回话。皇上见状,甚为恼怒,厉声道:“君是臣纲,难道你竟敢搞抗旨或欺君?嗯――?!”
柳博士在皇上厉声发怒之言过后,打了个激棱才回过神来,连忙恭声道:“老臣不敢!不!不!微臣不敢抗旨!更不敢谎言欺君!至于‘搜神鼓’内蕴之秘,仅只是江湖上故老传闻,千百年来,未曾传出有谁参透过其中之秘!不过,如若有关于它的传说真有存在之机,则关于它的功能之传言就绝非空穴来风……”皇上闻听柳博士这样一番解释之后,甚合自己的心意!面色顿缓,和声道:“这才是了!朕命你明日出宫,专程到江湖打探‘搜神鼓’之事宜,如得佳音,望卿家全力以赴,为朕找来。”
柳博士应声答道:“老臣力争不负皇上所托,探明‘搜神鼓’之虚实,助吾皇寿与天齐,愿吾朝万世荣昌。”
皇上欣然道:“卿家若为朕办妥此事,还望卿家把‘搜神鼓’之秘参透,和朕共享长生之道。事不宜迟,卿家这就下去,收拾行李衣物,以候圣旨吧。”
柳博士待皇上话音一落,立即躬身告退,步出了养心殿。……竖日早朝。皇上命司礼太监王公公当庭宣读一道圣旨,全文如下: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察,集贤殿元老柳仕杰年老体弱,不堪胜任集贤殿辩本索源之职,特许其告老还乡。又:柳仕杰钻研古本心得极厚,日后,随时候命入朝,以解朕之心忧,钦此。柳仕杰步出排班,跪到朝中,三呼万岁之后,接过王公公走下金阶送过来的圣旨。三跪九叩后才起身,躬身出殿,回乡去了。正月二十八,春阳初照,朵朵白云遨游在晴空碧海之中。巳时相交之刻,皇上在养心殿偏厢接见了陶真人及由他带入宫的许真人。皇上初见许真人,见他一付副贺大耳,小鼻小眼,嘴略歪的怪模样,心中就有些许不快,便端坐要椅子上等着接受他的叩拜之礼。谁知,此人竟然在陶真人介绍之后,仅向自己欠身了事。不悦之意益甚,并有些反应到脸上来了。许真人欠身后开言道:“贫道久居山中,凡俗礼节生疏许多,请皇上勿要见怪!贫道生性梗直,不大识阿谀之词,是以,贫道非是拍马溜须之徒,亦请皇上见谅!据贫道师侄所介绍之事,窃以为皇上是征招实干能人,是以,以貌取人之心态不可以用到贫道身上,勿以贫道不俊而使皇上您痛失良才。”
说完又是微微一欠身了事。施礼完毕,微皱了一下眉,似乎察到有人在一旁窥视……皇上闻言,立时大怒:此人分明是在巧言以对,指责自己不重视他!刚想发作,旋即又是一惊,此人竟能测知自己一些心事!许真人此时突然开口又说道:“贫道修炼多年,颇有一些功底,测心术仅是小术尔。”
说完傲然而立,那神情仿佛有天大的绝艺傍身一般。陶真人适时插口道:“皇上是英名君主,求贤若渴,但亦不能任人三言二语就把守卫禁宫重责托付于人……”皇上大笑二声后,打断陶真人的话道:“卿家休得多言,朕自有主张。”
说到这里慎重地对许真人道:“许仙长,从明日起,你就负责镇守禁宫之责。面在,你就由陶真人带你回住所,向你详细介绍禁宫的防务吧?”
陶真人大喜,连忙示意许真人一同躬身行礼后告退。皇上待他们脚步远去后,用征询的语气说道:“柳卿家,朕知道你这一段时间一直没有真正离开皇宫。你看刚才陶真人带入宫的那个许真人怎么样?”
柳博士应声而现身在偏厢之中,跪伏在皇上脚前道:“皇上,请怒老臣擅专之责,老臣此去江湖非旦夕之功,委实放心不下禁宫防务。现在老臣见到许真人之后,放心不小,以老臣之身手,还差一点让那个许真人窥破形迹,不过仍是厉害,厉害,厉害之极啊!天地下,竟然有人差点窥破老臣的‘神息神功’。”
说到这里,不知是赞赏还是鄙视地说了句粗话:“禁宫既有这个老杂毛担起镇守之责,皇上,您可以高枕无忧了,老臣这就告退。”
说完,人就象化成了空气般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