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兮瞧他一眼。 沈妄又道:“恭维的话就不用说了,讲重点吧,我不生气。”
听他这样说,林时兮止住了自己的吹捧,动手用红笔在他的作文题目下面划了两道横线,终于如他所愿地说到了重点。 “——但是,你这整篇作文,我真的只能夸出来一句‘题目不错’了。”
沈妄换了个姿势,将胳膊搭在了桌面上,头微低着,腰背挺直,骨节分明的十指交叉着轻抵住下颚,散漫又困倦的目光落在了林时兮笔尖点到的地方。 听训的姿势是摆出来了,就是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来他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听。 林时兮频频地在他作文本上托着横线:“你看你这句,问君能有几多愁,困了累了喝红牛——这是什么呀?沈妄,你是红牛的推广大使吗?你偷偷跟我讲,我不告诉别人,红牛这是给了你多少钱?能让你在征文比赛中都不忘给它做广告。”
“啊,背错了。”
沈妄认错很快,且毫无诚意。 “那这个,男儿当自强,对镜贴花黄……?”
“也背错了。”
“人靠衣裳马靠鞍,狗栓铃铛跑得欢???”
“嗯,都背错了。”
“……” 你也知道背错了。 你还敢不敢再离谱一点? 林时兮揉着眉心第无数次叹气:“谁教你这样背诗的?”
“谢衍。”
沈妄没有半点心理负担地将自己兄弟供了出来,“这段是他给我改的。”
“……” 一个敢写,一个敢用。 这是真感情。 林时兮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怪不得谢衍压根就没参加这个征文比赛呢。 看来是有自知之明。 而毫无自知之明的沈大文豪还在对着自己的作文沉思,像是在思考该从哪里下手改,作文一共就八百字,林时兮几乎用红线给他托出来了七百八十个字。 想改,都无处下手改。 林时兮说了半天,嗓子都开始哑了:“我建议你重写,除了我刚才说的那些问题之外,你这篇作文注水也很严重,废话说得太多了。说实话,你这作文要是早写几千年,估计大禹治水都没用。”
“……” 陈麟听得提心吊胆,总觉得沈妄下一秒就会掀桌子,结果他惊奇地发现,这位满脸困倦外加漠然表情的大帅逼,就这么八风不动地垂着眼皮听了半个小时,最后见他们老大说得嗓音干哑,他居然还起身去会议室后面拿了瓶矿泉水。 递过来的时候还不忘把瓶盖拧开了。 陈麟困惑了。 陈麟迷茫了。 不是,怎么回事啊,同学? 你当初拒绝徐柠添加好友时的那个高冷劲儿呢??? 林时兮喝了两口水,润了润干涩发哑的嗓子:“谢谢,但是——” 她抬起头来看沈妄,眨了眨眼征询他的意见:“我还是想说但是,可以吗?”
沈妄扬眉:“可以。”
于是林时兮拧上瓶盖,放心地说了出来:“即便你给我递了矿泉水,也不能掩盖过去你作文注水的这个事实。”
“我知道。”
沈妄因这话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