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景阳殿还有十余丈距离，燕如霜就听见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她放慢脚步，问初蕾：“初蕾，这是殿下在弹琴吗？这么好听？”

初蕾仔细听了听，道：“这琴声虽说流畅，却不够婉转动听，不像殿下弹的。”

燕如霜自小在逍遥宫长大，师父虽说会教弟子们琴棋书画，燕如霜却都不喜欢，只喜欢习武做菜和学医，不过对琴声好坏还是分得出来，她感觉这琴声已经很动听了，初蕾却说不好听，可想而知，南宫毅的琴艺十分了得。“不是殿下，那是谁在弹琴？”

燕如霜猜测是南院那边的美人，没想到南宫毅今日那么有兴致，会让美人来他殿中弹琴。初蕾撇了撇嘴道：“除了郡主还能有谁？她一向喜欢让殿下指导她的琴技，几乎每次来都会跑去景阳殿弹琴。”

原来是柳如玉，她不是在跟南宫毅生闷气吗？怎么又跑来献艺讨好他了？那天晚上南宫毅把柳如玉气走之后，柳如玉就一直呆在鸣翠殿没有出门，燕如霜听下人们悄悄议论，柳如玉在寝殿内大发雷霆，把南宫毅特意给她置办的许多贵重瓷器都摔了。燕如霜很能理解柳如玉的心情，心爱的男人中了媚药，却不要她，而是要找男人解决，并且还是在一门之隔的屋子里，让她亲耳听见那暧昧的声音，可想而知，对她的打击有多大。原本燕如霜以为，柳如玉肯定会找她的麻烦，把她叫到鸣翠殿去教训一顿，谁知等了两天都不见叫她去，她觉得很奇怪。这完全不像柳如玉的作风，除非是太后阻止了她。想到那张纸条，燕如霜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太后的话柳如玉肯定不敢不听，即便是心中再恨她，也要忍耐。走进景阳殿的院门，燕如霜看见一众下人都站在屋子前面的回廊下聆听着琴声。胭脂站在二宝的对面，一脸得意之色，二宝翻着白眼，把头扭向一边，一眼看见燕如霜和初蕾进来，马上笑着迎上来，向她行礼问好。其他下人也纷纷向她行礼问好，唯有胭脂却一脸鄙视地看着她，没有动作。燕如霜一心急着进去看戏，根本懒得理她，可是跟在身后的初蕾却不愿意了，马上不悦地说道：“见到我家离主子，怎么不行礼问安？”

胭脂冷哼一声道：“我又不是你家的奴才，你家的主子跟我何干？我为何要给他行礼？”

初蕾却不依不饶：“你好大的胆子，这是靖王府，你既然来了就要守我们王府的规矩，赶紧行礼！”

“算了，初蕾，郡主是客人，又总喜欢往我们靖王府跑，她家的奴才不懂规矩，我们也要体谅一下，不然会显得我们小气。”

燕如霜斜睨了胭脂一眼，微笑着一摆手，就要往里走。燕如霜这话一语双关，既教训了胭脂不懂规矩，也讥讽了柳如玉脸皮厚，大家都听懂了，景阳殿的下人们马上掩嘴偷笑。胭脂气得满脸通红，伸手拦住她。她之所以敢对燕如霜无礼，是因为太后派人过来跟柳如玉说了，要柳如玉暂且忍耐一下，皇帝过几日就会下旨赐婚，年后就会让他们完婚。等他们完婚之后，太后自然会帮柳如玉收拾燕如霜，保证不会让她再受委屈。柳如玉安下心来，按照太后的嘱咐，绝口不提燕如霜的事，今日放低身段，又以请教琴技为借口来找南宫毅。南宫毅可能心里多少对她有愧，对她的态度不错，把所有下人打发出去，关了门专心听她表演。没想到，燕如霜会突然过来打搅他们，胭脂心里原本就对她恨之入骨，当下就想羞辱她，没想到却反被燕如霜羞辱了一顿。有太后撑腰，胭脂有恃无恐，继续作妖：“你站住，我家郡主在里面弹琴，你进去会惊扰到她，就在外面等着吧！”

燕如霜垂下眼眸，看着胭脂拦在她面前的手臂，叹了一口气：“唉，都说好狗不挡道，敢在别人家的地盘上撒野，看来已经疯了。初蕾，咱们王府对付疯狗该咋办？”

“自然是乱棍打出去！”

初蕾卷起袖子冲上前，还没等胭脂反应过来，就抓住她的胳膊，往院子外拖去。胭脂吓得刚想大叫，二宝掏出袖中帕子，眼疾手快塞进她的嘴巴里，抓起廊下的一把扫帚往她的腿打去。胭脂痛得呜呜直叫，很快就被初蕾拖出了院门。燕如霜竖起拇指点了个赞，转身推门进去。屋内，琴声依旧。南宫毅眯着双眼斜倚在软榻上，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吊在腰间的一块玉佩。瞧他那神情，并不像十分认真在听，不过坐在对面正在弹琴的柳如玉却脉脉含情瞧着他，面上娇羞一片，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他听不听，只要能这样呆在他身边就高兴了。看见燕如霜突然进来，柳如玉的面色一变，琴声戛然而止。“大胆奴才，谁让你进来的？”

难得今日南宫毅心情好，见她过来笑脸相迎，一直都十分温柔，又认真指导她的琴技，她心里不知有多甜蜜，没想到燕如霜会闯进来，怎不让她火冒三丈？南宫毅睁开双眼，瞧见是燕如霜，微微皱起眉头。燕如霜以为，自己破坏了如此温馨的场面，他肯定也生气了，哪知道他却用眼角扫向柳如玉，寒声道：“表妹，离尘现在已经不是奴才了，你不可对她无礼，快向她赔罪。”

“表哥你说什么？”

柳如玉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她万万没想到南宫毅会再次为了燕如霜教训自己，这回居然还要她向燕如霜道歉，根本就不顾她的体面。南宫毅冷冷地看着她：“本王说的话你听不懂吗？作为柳家名门千金，皇上亲封的郡主，本该知书达理，温柔贤淑，你却如此不顾身份，出口伤本王的人，难道不该道歉吗？”

柳如玉猛地站起来，指着燕如霜道：“表哥，难道你真的喜欢他吗？他是个男人啊，不能跟你成亲，更不能为你生儿育女，只会败坏了你的名声，让你蒙羞，你赶紧醒醒吧！”

南宫毅面色一凛：“那是本王的事，与你无关！你若是不肯道歉，就马上回你家去，别再来了！”

燕如霜震惊地看着南宫毅，这厮今儿这场戏演得也太过火了吧？让堂堂郡主向她道歉，只怕比杀了郡主还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