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如霜别过风辰，往嘉华殿方向走去。距离嘉华殿还有数丈远，她看见南宫毅和柳如玉正站在一棵大树下说着什么。燕如霜忙闪进一旁的树丛，从小路绕过去，慢慢挨近他们。过两日柳如玉就要跟随北辽太子耶律齐去北辽了，今夜皇帝恩典，让耶律齐跟她一起来参加年夜宴。原本柳如玉担心被人看笑话不想来参加，不过柳肇源却劝她不要意气用事，免得惹耶律齐不高兴，到时候嫁到北辽受欺负。再者皇帝又下了旨意，若是违抗，也是不给皇帝面子，皇帝肯定会不高兴。柳如玉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来了，谁知在宴席上却受尽了众妃嫔或怜悯或讥讽的目光，气得她饭都吃不下，要不是怕中途离开是大不敬，她早就走了。好容易熬到宴席结束，耶律齐和肖德禄出宫回安庆殿了，柳如玉却又不急着走了，因为她想在离国之前，单独与南宫毅见一面。南宫毅把南院那么多妾室都休了的消息也传到了柳如玉的耳里，她当时震惊无比，想不到南宫毅为了燕如霜会做出如此惊人之举。那一刻，她真正相信南宫毅有断袖之癖了，继而也明白他为何不想娶她了。心里越发委屈，感觉这些年的深情都错付了，柳如玉越想就越不甘心，决定好好骂南宫毅一顿。在嘉华殿外，柳如玉把南宫毅拦下，宋光和胭脂都很有眼色地走到一旁，让他们单独谈话。“表哥，我想问你，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含着泪，忍着气，柳如玉悲切地看着南宫毅。坐了一个晚上，又喝多了几杯酒，南宫毅感觉有些疲倦了，只想赶紧出宫回府去歇息，偏偏被柳如玉给拦住了，还问他这么一个可笑的问题，他实在不想回答，可是看见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又有些不忍，只好柔声道：“表妹，你马上就要嫁给北辽太子了，再问这些又有何意义？”

“当然有意义！”

因为激动，柳如玉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我从小就喜欢你，一心想嫁给你，你以前对我也很好，我以为，我迟早会成为你的王妃，永远跟你在一起，可是你却联合五公主欺负我。我之前一直都想不通你为何会突然变得那么狠心，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你就是为了离尘那个混蛋！”

南宫毅的面色沉了下来；“表妹，你我之事与离尘有何干系？”

柳如玉恨声道：“当然有关系，不然你怎么会为了他，解除你我婚约，还把府里的妾室都休了！我实在想不通，你怎会被一个男子迷惑？他不能为你生儿育女，还会败坏你的名誉，你是被猪油蒙了心吗？会如此执迷不悟！”

南宫毅这才明白，柳如玉是为了这件事才来找自己算账，听到她如此咒骂燕如霜，他心底对她的那一丝怜悯也消失了。他冷冷地看着柳如玉：“表妹，我的事不劳你费心，你还是好好准备自己的婚事吧！过两日你就要随北辽太子去辽国了，不如珍惜时间多陪陪你的父母，免得他们二老伤心。”

说完，他再不看她，转身就往宫门方向走去，宋光忙跟了上去。柳如玉气得咬了咬牙，冲着南宫毅的背影喊道：“南宫毅，你等着，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算账！”

站在不远处的胭脂见状，吓得赶紧上前拽了拽她的衣袖，道：“郡主，您小声点，要是被人听见告诉皇上就麻烦了。”

“我怕什么被人听见？如今我都被他们害到这步田地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呜呜……”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柳如玉再也忍不住了，抱着胭脂痛哭起来。躲在旁边树丛的燕如霜伸了一个懒腰，嘴角浮现出得意的笑容。刚才她还奇怪南宫毅怎么又跟柳如玉私下见面了，原来是柳如玉找他算账。这个愚蠢的官家大小姐，真是白长了一个脑袋，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明白，南宫毅自始至终都没想过娶她，只不过是因为太后硬要把她塞给他，他才勉为其难先应着。至于那断袖之癖，正是南宫毅用来瞒骗她的手段。刚才这一幕看着实在解气，这个不可一世的南华郡主总算是得了教训，到了北辽那深宫里，只怕还有得她受的，看她还怎么嚣张！燕如霜转身往南宫毅离去的方向追去，眼看就要追到他了，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微笑看着她。“都听到了？生气不？”

燕如霜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原来他知道她刚才躲在旁边。故意嘟起嘴，她道：“被人骂成那样，能不生气吗？”

南宫毅勾唇一笑：“既然生气，怎么不跳出来回骂她一顿？”

燕如霜白了他一眼，懒得回应他。她又不像柳如玉那般傻，跳出去找骂吗？反正已经给柳如玉一个天大的教训了，她也就懒得再跟她计较了。“你刚才去哪里了？”

南宫毅突然收起笑容，一脸严肃问道。“没去哪里呀，就四处走了走。”

燕如霜的心跳了跳，她可不能让南宫毅知道她跑去琉璃宫了，更不能让他知道她刚才跟风辰一起救了云妃。南宫毅眸光闪烁，紧盯着她的眼睛，又问道：“那你吃饭了吗？”

“吃了。”

“在哪里吃的？”

“哦，去御膳房，我趁人不注意偷了一点东西吃。”

“吃了什么？”

南宫毅好像对这个问题十分感兴趣，居然要问到底。燕如霜心里有些恼火，自己吃了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有必要像审犯人一样审问她吗？她只能胡乱说道：“吃了鸡，吃了鱼，还吃了些青菜，快撑死我了。”

“行，吃饱就行了，我们回去吧！”

南宫毅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就继续往前走。哪知道才走了几步，燕如霜的肚子却很不争气地咕咕叫了几声。南宫毅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勾起了嘴角：“什么声音？”

燕如霜的脸红了，下意识地捂住肚子。刚才在琉璃宫，她只吃了几口菜，就因为跟风辰生气没有再吃了，现在肚子开始抗议了。偏偏刚才还对南宫毅说她在御膳房吃撑了，这下子非被他怀疑不可。“那个……没有什么声音啊，你一定听错了。”

燕如霜赶紧把手放下，故作镇定地看了南宫毅一眼。南宫毅却轻咳一声，扭头对跟在身后的宋光说道：“你去御膳房瞧瞧，就说本王今晚要守岁，让他们捡几样好吃的给本王带回去做夜宵。”

“是。”

宋光飞快地看了燕如霜一眼，抿嘴一笑，转身走了。燕如霜的脸更红了，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心底深处，却缓缓涌起一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