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慈安宫,南宫毅缓缓勾了勾唇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呵,这母慈子孝的戏码看来也演不了多久了。太后想要装作慈母,偏偏这进宫半天,对他在花灯节上遇刺一事闭口不提,这是把谁当做傻子呢?太后此番特意喊他入宫,多半是已经对他有所怀疑了,好在他并不惧怕这些,只是燕如霜那边,恐怕是要暂时受一点委屈了。不过,他早就已经想好了,总有一天,他会让燕如霜成为他名正言顺的王妃。等到南宫毅离开之后,太后将王茂喊进了内殿。“娘娘,您有何吩咐?”
“王茂,靖王府那边给哀家继续看好了,另外,密切关注那个燕如霜,尽快弄清楚她的来历。”
“是,奴才遵命。”
太后摆了摆手,示意王茂先下去,待到整个殿中空无一人的时候,她的脸色才彻底沉郁下来,“这个该死的小畜生,真是翅膀硬了!”
方才南宫毅说的那些话,她是半个字都不相信,她可是得到了消息的,此番南宫毅能够脱离险境,都是那个女子的功劳。一个寻常女子如何会有这般高强的武功?她的来历必须尽快调查清楚!……留香殿中,陈非烟正在对镜梳妆,铜镜之中,倒映出她温柔多情的双眼。“小姐……”冬儿脚步匆匆地走进来喊了她一声。陈非烟吓了一跳,手下一个用力,扯下一缕发丝来。她的眼底迅速划过一丝不快,不过转瞬之间,又声音温婉道:“冬儿,你这莽莽撞撞地做什么?”
“小姐,奴婢刚刚得到一个消息。”
“哦?什么消息?”
陈非烟挑了挑眉。“奴婢听说,殿下将离姑娘找回来了,听说离姑娘本名叫燕如霜。”
“是吗……”陈非烟微垂着眼眸,声音艰涩,手指却不自觉地紧握成拳,直到掌心传来刺痛才终于回过神来。冬儿丝毫没有察觉到陈非烟的糟糕心情,兀自为南宫毅感觉到高兴,之前燕如霜离开的时候,王府中的气氛低沉得不行,南宫毅心情不好,整个府中的人都跟着心情糟糕。现在好了,燕如霜回来了,府中也不用这么压抑了,这对于府中的下人们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消息。殊不知,陈非烟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心中是又惊又怒。她紧咬着嘴唇,强忍着心里的愤怒,努力将不甘和惶恐压制在心底,看到冬儿那脸上的笑容,她只感觉到无比的焦躁。燕如霜回来了?以南宫毅对她的宠爱,很有可能会娶她为妃的,更别说她还救了南宫毅一命。若是她和南宫毅真的成了,那么自己岂不是永远别想有机会了?陈非烟的牙根紧咬,口中都泛出些许血腥味来,脑海里更是千头万绪,无法平静。不行!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想到这里,她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冬儿,替我更衣。”
“小姐你这是……”“我去看一看殷姑娘,不,是燕姑娘。”
冬儿则有些迟疑道:“可是奴婢听说,燕姑娘身受重伤,此时正在休养,殿下今日临走前还特意吩咐了,说是任何人不得打扰。”
“燕姑娘受伤了?那我就更应该去看望她了。”
见到陈非烟一脸的担忧,冬儿心中暗道,小姐果然心地善良,虽然殿下说不许闲杂人等打扰,可是小姐和燕姑娘的关系向来不错,应该无碍的吧!陈非烟脚步有些焦急,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清楚燕如霜的心意。她看得分明,这个女子与府中的所有人都不同,如今殿下对她早已经情根深种,要想让他们之间有所隔阂,只能从燕如霜这边下手。冬儿只当陈非烟是担心燕如霜的伤情,连声安慰道:“小姐莫急,燕姑娘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陈非烟随意接过话道:“不去看看,我心里总归不放心,更何况,上次她离开时的事情,我还没有和她道歉呢!”
冬儿笑道:“小姐你就是太心善了。”
陈非烟抿唇不语,只匆匆往晴雪阁赶去。晴雪阁中,燕如霜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她的背上有伤口,一直躺着很是难受。小乖乖悠闲地蜷成一团,卧在她的床头边,雪白的大尾巴一甩一甩,很是悠然自得。“小乖乖,你说太后找南宫毅进宫做什么?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吧?”
燕如霜自言自语,心里很是担忧。正担心着,就听暗香过来禀告,“主子,陈小姐来了。”
“快请她进来!”
燕如霜正闲得无聊,听闻陈非烟到了,忙支撑着想坐起来,而小乖乖则十分机敏地跳了下去,出去玩去了。“燕姑娘,你小心些。”
没等燕如霜起身,陈非烟就已经进来了。“陈姐姐。”
燕如霜和陈非烟打了招呼,随后在暗香的帮助下靠坐起来。陈非烟见状紧皱眉头,“燕姑娘,你怎么伤得这么重?”
“无碍,都是些皮肉伤而已,说起来,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就别姑娘姑娘的喊了,若是你不嫌弃的话,喊我一声如霜如何?”
陈非烟面露欣喜道:“如此甚好,那你也喊我非烟好了,其实我正想说呢,这样也显得亲近一些。”
燕如霜笑了起来:“好,非烟,今天真是谢谢你来看望我。”
陈非烟道:“你太客气了,这是应该的,你我一见如故,我想这大约就是你我之间的缘分吧!你要好好养伤,早日好起来才是。”
“多谢关心。”
听着陈非烟如此关心自己,燕如霜的心里既愧疚又感动。她是拿自己当朋友看待的,可是自己却夺去了南宫毅的心。在王府中的这些日子,她对南苑的那些美人们也了解了不少,陈非烟是其中少有的心地善良又为人低调的。陈非烟连连摆手道:“瞧你,刚说了叫你不要客气的,其实我今天过来,也是想要多谢你的。”
燕如霜闻言颇为奇怪地看着她问道:“此话怎讲?”
陈非烟却握住了她的手,表情格外真挚:“如霜,我要多谢你之前救了殿下,因为种种原因,先前一直没有机会好好和你道谢。”
燕如霜听着这话却情绪复杂起来:“这……也是我应该做的……”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另一个女人为了这种事情来谢她,让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这明明是她和南宫毅之间的事情,根本用不着别人来说感谢。但是燕如霜见到陈非烟表情真诚,又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如霜,你不明白,殿下是府中的顶梁柱,是我们的天,若是他出了事,我简直无法想象……”陈非烟眼眶发红,燕如霜则心中更加内疚,她早就知道陈非烟对南宫毅的心思,可是看着她这样子,她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这让她有种她抢走了别人东西的感觉,尽管南宫毅从不曾属于过谁。她讪讪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陈非烟有些不好意思道:“瞧我,怎么说这些。”
“没什么。”
陈非烟见到燕如霜似乎被自己说动了,心底越发有了底气,她继续说道:“如霜,殿下他真的很在乎你,先前你离开府中这些时日,殿下时常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看着叫人揪心,如今好了,你可算是回来了。”
燕如霜闻言蹙眉,一想到自己在受苦的时候,南宫毅估计也不好受,她的心里就矛盾无比。陈非烟又道:“如霜,不过有一件事,我心中很是担心。”
燕如霜抬头看她,“什么事?”
“殿下的婚事恐怕无法自己做主,而太后又素来看重身份,你如今身份不明,只怕……”陈非烟眸光闪烁,抿了抿唇,“只怕无法成为殿下的正妃,倒是委屈你了。”
听着陈非烟担忧的话语,燕如霜的心中五味杂陈。她说的这些,何尝不是她所担心的?南宫毅喜欢她,可是他们的身份天差地别,就像是陈非烟说的,她留在王府,多半要和其他女人一起分享他,她并不想这样。更何况,陈非烟对南宫毅同样也是一片痴心,她又怎么忍心让她伤心。燕如霜神色黯然了一瞬,很快又目光坚定道:“非烟,我和殿下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如今待在这里只是为了养伤,等到伤好之后我就走了。”
“如霜,快别胡说,走什么走?你若是走了,我在这府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陈非烟闻言面上大惊,心底却暗自高兴。燕如霜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不过心里却已经做好了决定。她纵然爱着南宫毅,却无法放弃自己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