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有人敢当面说他是昏君,纵然此人不自杀,他也不会放过连嬷嬷。耶律威起身,一言不发地退了朝,朝臣们见状也三三两两地离开了,只不过有不少人心中对太子耶律齐的观感越发差劲了。有如此太子,北辽的未来实在是叫人担忧啊!就连萧德禄心中都对自己的这个外甥颇为失望。前朝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后宫,耶律泽闻言十分满意,他原本的计划是揪着耶律齐在佛堂做出荒唐的事情不放,谁曾想他还给弄出人命来了,这当真是意外之喜,更让他高兴的是,就连耶律荣的奶娘都一并死了,如此一来,耶律荣和耶律齐之间绝对会不死不休了。他可是听说,耶律荣对这个连嬷嬷向来如同亲娘一般对待呢!真是连上天都是帮他。耶律泽感慨过后,迅速传信给萧羽凡,让他抓住机会,在必要的时候劝说耶律荣,与此同时,他另外派人将连嬷嬷母女身亡的消息送去给耶律荣。……北辽军中,因为好几日未曾得到信使回归的消息,耶律荣颇为担忧,特意派了人沿路查找。“报——”耶律荣听得通报,连忙让人进来,“可是已经找到使者的下落?”
前来禀告的士兵手里拿着一块染血的腰佩,一脸悲愤:“启禀将军,我等在边界发现了使者的尸体,他们已经遇害了。”
耶律荣接过腰佩,眼眶发红。他万万没想到,晋国军队如此凶残,居然破坏不斩来使的规矩,把他派去的使者给杀了,实在是太可恨了!“将军,定然是晋国那帮狗贼杀了使者。”
“将军,属下请战,晋国如此挑衅,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是啊,将军,晋国如此放肆地杀害了使者,就是对我们北辽宣战的信号,我等再不能坐以待毙了!”
“……”营中的副将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纷纷主动请战。耶律荣则依然无法下定决心,镇守边疆多年,他了解和平有多么可贵和来之不易,更何况,一旦开战,受苦的不仅仅是晋国百姓,北辽的百姓们也同样要遭受战争带来的伤害。“都不用说了,此事容我再仔细想想,暂且不能发兵。”
将士们气急,一个个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营帐。耶律荣叹息一声:“军师,难道我的选择真的错了吗?发动战争其实不难,难的是,一旦开战,两国百姓必定流离失所,饱受苦难。”
萧羽凡上前一步,乘势说道:“将军仁心仁德,属下感动佩服,但是将军可曾想过,且不说晋国如此三番两次地挑衅,就算是没有这些事情,将军难道就不想趁此立下战功吗?”
耶律荣皱眉:“军师此言何意?”
“将军,恕属下直言,朝中如今局势不明,属下听说,太子殿下已经接连犯错,他如此暴虐无能,若是日后继承了皇位,我北辽会变成什么样子,殿下你可曾想过?”
“这……太子日后应该会改好的吧?”
萧羽凡道:“将军,就算是太子改好了,您觉得以他的性格,会容得下殿下您吗?”
耶律荣一愣:“军师的意思是……”“将军,您素来宽厚仁德又骁勇善战,比起那个只知道窝在女人堆里的太子强了何止千倍百倍,只要您这次立下战功,就有可能取代其成为太子。”
耶律荣心中犹豫不决,他从未有过这样的野心,他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日后能做个护国将军就心满意足了。可是如今,萧羽凡却将另外一条路摆在了他的面前,这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在此时,耶律荣听到外面通报,说是有信使从北辽国都赶来,来人是耶律荣府上的小厮。耶律荣心中奇怪,连忙将人喊了进来。前来报信的小厮确实是耶律荣府上的,是府中管家的儿子叫做阿宝。他日夜兼程地赶路,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阿宝,你怎么来了?”
见到耶律荣的那一刻,阿宝双腿一软跪了下来,“殿下,阿九和连嬷嬷他们死了,请殿下为他们做主啊!”
耶律荣闻言大惊失色:“你说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耶律荣早早地就出宫开了府,连嬷嬷也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因为一直颇得信任,他的母妃就给连嬷嬷赐了婚,生了女儿阿九。原本阿九也该在府中的,谁知道前年选宫女的时候她竟意外被选中了,不过因为耶律荣的安排打点,阿九在宫中一直生活得不错。耶律荣想着过两年等到宫女外放的时候就找机会将阿九弄出来,他可是知道的,阿宝和阿九两情相悦,就等着她外放之后请求耶律荣赐婚。而耶律荣一直都将连嬷嬷当成自己亲生母亲一样看待,连带着阿九也当做妹妹,如今阿宝竟然告诉他,他的亲人不明不白地死了。阿宝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耶律荣,耶律荣心中恨意翻涌,他手握成拳,狠狠地砸在了桌案上,竟直接将桌案打出一个洞来。“耶律齐,欺人太甚!”
萧羽凡见状忙上前一步道:“将军,耶律齐如今没有登上皇位尚且如此肆意妄为,若是他坐上了那个位置,岂不是要天下大乱,到时候无论是百姓还是将军,真的没有活路可走了!”
被萧羽凡这般一说,耶律荣的心思开始活动了。“将军,当断则断。”
耶律荣闭上了眼睛,再睁开之后,眼底一片肃杀和决绝:“传令下去,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