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如霜见时候差不多了，讥笑道：“太子妃这话说得真是好笑，造成眼下这种局势的原因，太子妃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柳如玉的心一沉，强作镇定道：“燕姑娘此言本宫不明白。”

“呵，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再装模作样？你和令尊可真是智谋之人，亲手策划了这场战事，现在你竟然好意思跑到殿下跟前让殿下顾念和你昔日情谊退兵？我就想问你一句？还要脸吗？”

燕如霜一字一句就如鞭子一般抽打在柳如玉脸上，柳如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满脸是被戳穿的尴尬，却还是嘴硬道：“本宫不知道燕姑娘在说什么，燕姑娘所说的一个字本宫都没听懂，此番我们是在商量谈和之事，还请燕姑娘不要偏了题。”

燕如霜冷笑，却懒得再跟她啰嗦，转头看向南宫毅。南宫毅这才有了反应，抬头对上燕如霜的眼神，知道她已经玩够了，冲她眨了眨眼，看向柳如玉，语气没有一丝温度，“太子妃所言不无道理，本王的确不愿看到战乱纷纷的场面，为了保卫晋国疆土，护我万千将士的性命，谈和也未尝不可，只是，北辽总应该拿出点诚意来吧？”

“不知靖王殿下所说的诚意是什么？”

“太子妃，你刚才也说了，你曾是晋国人，如今虽然是北辽的太子妃，却还是心系晋国百姓。既然如此，北辽此番首先违背合约，杀我百姓，挑起战事，害得我方将士伤亡不少，又岂是你来说两句就算了？”

“我……”柳如玉被他怂得不知怎么应答，只能无助地扭头看了萧羽凡一眼。萧羽凡眼看柳如玉被他们羞辱得哑口无言，赶紧上前一步躬身道：“靖王殿下，我等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谈和，绝对不会再发兵。在下素闻靖王殿下体恤百姓，想必也不愿见到战火纷飞百姓受苦的场面吧？”

不过简短的两句话，却完全概括了眼下的情势，虽然此刻晋军占上风，但北辽也有二十万军队镇守，若是真要攻下来，估计也是伤亡惨重，最终受牵连的只会是无辜的黎民百姓。南宫毅冷冷打量着萧羽凡，暗自感叹怪不得边疆征战这么多年慕容铮都艰难戍守，这个军师怕是给耶律荣出了不少力，只是，这么快就转头听命与耶律泽，可惜了耶律荣的信任。心中有了盘算，南宫毅和燕如霜交换了一下眼神，又看向始终在一旁一言未发的慕容铮，后者微微点头，三人就在瞬息之间达成了一致。南宫毅端起桌上的茶杯浅啜一口，平静说道：“本王可以同意和解，但是，有一个条件。”

萧羽凡心中微松，问道：“不是靖王殿下有何条件？”

南宫毅放下茶杯，语带笑意：“说来也不难，北辽将边疆与晋国相接的五座城池划入晋国领土即可。”

一听到要割地，萧羽凡的心一沉，睁大眼道：“靖王殿下莫不是在说笑？边疆之地速来纷扰颇多，若是将这城池都划入晋国领土，那北辽还如何抵御其它外敌的入侵？”

南宫毅冷笑道：“你们如何抵御是你们的事，与本王何干？若是不愿意，那请自便。来人，送客！南宫毅话音一落，门外进来四名将士，上前做了一个请出去的手势。“等一下！”

柳如玉柳眉竖起，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沉声道：“本宫答应殿下的要求，还望殿下莫当背信弃义之人！”

南宫毅微微一笑，“那是自然，本王一言九鼎，岂能言而无信。”

燕如霜心中有几分惊讶，这个柳如玉在北辽倒是长出了几分血性，如此干脆就答应了。双方达成协议，柳如玉告辞，临走时，她突然对燕如霜说道：“燕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燕如霜淡淡一笑道：“好啊，那我就送送太子妃。”

南宫毅眉头微蹙，欲言又止。燕如霜送柳如玉出去，到了营帐外，柳如玉顿住脚步，脸上的微笑不见了，眸色阴寒地看着燕如霜，低声道：“燕如霜，你给我等着，我不会就这样放过你的，总有一天，我要回去将所有原本属于我的，千倍百倍的拿回来！”

燕如霜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面色半点也不惊慌，反倒勾起笑容，“可以啊，只要那时你还有命站在我面前，我随时恭候！”

柳如玉气个半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扭头往营地大门走去，萧羽凡和桂香两人紧紧跟了上去。回去的路上，萧羽凡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太子妃，您就这样轻易答应了割地要求，回去可如何跟四殿下交代？”

柳如玉心中其实也有些担忧，但是当时的情况，明显已经容不得他们多想，再说南宫毅当时能一口提出来划分城池的要求，必定是一早就计划好了的。听着萧羽凡的声音实在聒噪，柳如玉掀开马车的帘子怒道：“本宫自会和殿下解释清楚，不用你多说。”

萧羽凡咬了咬牙，忍了下来。柳如玉放下帘子，想起临走时燕如霜的话，心中更是恼怒，手中的绣帕都被揉捏的不成样子了。烛火袅绕，营帐内，耶律泽背对着柳如玉和萧羽凡二人，修长的背影此刻带着迫人的寒意。“四殿下，我……”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柳如玉咬咬唇，柔声开口，却看耶律泽忽然转过身，吓得她登时噤了声。“郡主，此事和你无关，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只怪那南宫毅太狡猾，是我低估了他。”

耶律泽脸色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嘴角还带着几丝的笑意，只是那双深邃的眼中，隐隐闪着几丝嗜血的寒光。柳如玉心间一松，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就听耶律泽道：“郡主辛苦了一日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既然谈和之事已妥，明日便启程回京了，郡主且好好整理一下。”

身体的确有些疲软，柳如玉点头应下，离开前看了耶律泽一眼，其中意味不用多说，这才转身出了营帐。那一晚，耶律泽营帐内灯火通明，不知和萧羽凡两人谈论了什么，而柳如玉也迟迟没等到耶律泽，最终困乏得不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