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慕容雪，南宫瑶的眼里冒出火花，厉声道：“你来做什么？不是让你回去吗？”

慕容雪却不与她计较，而是微笑道：“我来替我哥哥看看你。”

南宫瑶眸色一沉：“慕容铮？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从母后崩世之时，我们的婚约就废除了。”

“我兄长对五公主一往情深。”

“一往情深？哈哈哈，咳咳咳。”

南宫瑶因为笑得癫狂竟咳嗽了起来，慕容雪忙去给她倒水，却发现茶壶中的水都是冷的，也不知搁了几天了。她又拿起铜壶，发现里面还有些水，却同样是冷的。慕容雪无奈，将铜壶的水倒入杯中，以内力加热，终是可入口了，才喂给南宫瑶喝下。南宫瑶喝了水，目光阴晴不定地看向她：“莫要以为这些小恩小惠我便会改变主意。”

“我不是来劝你改变主意的，我是想你能够明辨是非。”

慕容雪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只知自己是这深宫里受宠爱的五公主，知太后宠爱于你。可是你知皇上的母亲为何而死？皇上又是如何长大的吗？就连誉王也被迫做个放荡不羁的皇子，难道真的没有原因吗？”

南宫瑶神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慕容雪缓缓说道：“先皇遇到皇上的母妃，两人情投意合，可先皇并不敢过多宠爱皇上的母妃，因太后的母家势大，唯恐皇上母妃受到牵连。纵然这样，皇上的母妃还是怀孕了，一直小心翼翼，百般防备却还是被太后加害，导致早产，血崩而亡。”

“你胡说！”

南宫瑶激动着就要从床上扑过来，终究力竭，扑倒在床榻上。慕容雪忙扶起她，又道：“当年跟着先皇的郭总管如今在宫外颐养天年，那处宅子我可以告诉你，你问问自然就清楚我是不是胡说了。再者，太后的罪行又岂会如此，皇上幼年落水成疾，在围猎场被虎豹所伤，弓箭误射。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南宫瑶不再说话了，这些事她隐隐约约都有一些印象的，还以为南宫毅比较倒霉，从来都没想过是有人刻意想要他的命，并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母后。“还有誉王，他年幼时也曾有过中毒的迹象，那时他刚刚开始习武。好在他比较聪慧，提早发现，断了习武的念头，隐藏了自己的心性，做出放荡不受约束的样子，屡次激怒先皇，才得以保命。宫中这些事，难道公主都不知吗？只怕你不是不知，而是不愿意承认，也不敢承认。”

“你……”南宫瑶气到说不出话来。慕容雪又道：“五公主，您可知我父母被抓进天牢之事正是太后的懿旨，为的是担心我父母扶持皇上，才对他们下毒手。”

南宫瑶再也说不出话来，将脸埋进被子里小声啜泣。慕容雪知道她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话，继续说道：“纵使这样，皇上当初也并没有想杀了太后，他说太后有子嗣在前朝，恐他们失去至亲而悲痛，再者太后为天下之母，身陨怕是会动荡不安。所以他只是想让太后入庵庙修行，每日诵经洗刷自己的罪孽，但太后自知罪孽深重，怕人追究，自此才走上了绝路。难道这真是皇上和我慕容家的错吗？如若换了公主是皇上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公主摸摸自己的心，皇上对您不好吗？我兄长对您不好吗？”

慕容雪每追问一句，南宫瑶的肩膀就抖动得越发厉害，她隐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可身体还是出卖了她，她此时真的很难过。“再者你以为太后自尽是为了什么？她若活着必然会有朝臣揭露其当年恶行，试问皇上该如何处置？我朝有律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连诛连坐亦只到亲子，五公主又该如何？同以断头论之吗？如若是我，为了保全子女，也同样会做出如此的选择。如今公主不饮不食，作践自己，只怕白白浪费了太后的一片苦心，如若公主病重，身消玉陨，只怕太后妄断了性命。”

“母后……哇！”

南宫瑶被慕容雪最后一句刺痛了心中要害，顿时嚎啕大哭。门外的一众宫人听到声音不对，竟然合力将门撞开。与此同时，慕容雪将手中那包糕饼连带着一团东西塞到了南宫瑶手中，自己纵身一跃，出了窗户，直奔房顶。宫人都在前门撞门，慕容雪走得更是随意了，几个纵跃就消失在了紫瑶宫墙之外。她的脸上露出笑容，在暖阳之下，显得格外明媚。她心里知晓，只怕南宫瑶的心结已经被自己打开了，不日拜访，定能让她改变心意，重新和自己的兄长订下婚约，成为她慕容家的媳妇。正殿宫门被撞开，宫人们只觉得殿内冰冷，而南宫瑶瑟缩在卧榻之上，哭个不停，手中还捏着一包不知道哪里来的糕饼。“我的公主啊，你可吓死老奴了。”

陈嬷嬷推开宫人闯了进来。“你们先出去吧，做一些粥食送来，准备沐桶，我要沐浴更衣。”

南宫瑶终于重新振奋精神，眼中有了光彩。陈嬷嬷狐疑地在殿内打量，并未发现他人，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沐桶准备好了，南宫瑶却道：“你们出去吧，我自己来。”

以往南宫瑶沐浴是要人服侍的，宫人都看向陈嬷嬷，陈嬷嬷一时半会也摸不清到底怎么回事，索性由了她，只是嘱咐若有事便叫人来。宫人和陈嬷嬷都出去了，南宫瑶才将刚刚死死攥着的纸团打开来。那手中的汗渍将墨迹浸染的有些花了，但还是能隐隐看清那有力的字迹。“已到川坞，赈灾之事顺利。问父母安。五公主可好？”

“已到穹庐，赈灾之事顺利。问父母安。五公主可好？”

“已到鸿天，灾民流匪不断，停留多日。问父母安。五公主可好？”

南宫瑶再一次激动起来，却恐人听到自己压抑的哭声，默默撕碎那些纸条。她捂着自己的嘴，和衣缓缓爬进沐桶之中，那滚烫的水，再一次温暖了她冰冷的身躯，也柔化了她冷硬的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