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眼睛就不知道怎么了么,就一直有东西磨的疼的。我现在还不能睡觉,还得先做饭。”
我的房子还是太冷了,我在我奶奶的房子写作业,听到大门口我奶奶朝谁抱怨道。吞吞吐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睛前面的余光一下亮堂起来。“噢,你在这写作业着哩。”
她掀起来门帘说道。“对,我的房子太冷了。”
“你的眼睛还疼很吗?”
我问道。“疼哩么。”
她一边收拾炕上的布料棉花一边说道。“贴了好些药还是疼哩么。”
“我看一下药。”
我说道。“有两个药,还有一个粘的药膏,眼镜还是磨的不行么。”
她拿过一个盒子,“有你爸买的,还有我这个,年程都长了,还有你姑姑买的,我昨天用了的,得是掉这缝子里面了。”
她说道,又向炕边柜子旁走过去。我翻出来一看,黄色的是去年五月过期的,白色的是今年九月过期的,药膏的保质日期已经看不到了。“这些药都过期了用不了的。”
“哎呀过期了怕啥吗。”
她很不耐烦地说道,“诶?我把那药放哪里了?我昨天才刚用了么。”
“我买眼药水吧,先不要用这些了吧。”
“不用买,不用不用。”
“那你用吧。”
我无奈地说道,准备等一会买盒新药塞进这盒子里面。之前我爸站在客厅门口,苦笑不得地对着我奶奶说“你看这娃,说这药过期了就不吃。”
之前我妈也振振有词地说“这药膏就过期不了!你爱抹不抹。”
我不知道这种常识性的东西怎么变得这么不常识起来。我在这个思潮里面还会笃定不移地认为过期的药吃不了,也是让我很奇怪的事。要是说要从这个给出一点“你以为什么哩?没有钱就得这么过”的穷人启示,我觉得还是不理智。我不知道药的过期是氧化了,没有药效了,还是说生成新的有害物质了。要是前者还没啥影响,后者的话,实在是得不偿失。“寻着了,在这。”
她把红色的药水递过来。“哦这个是今年五月过期的。”
我说道。“噢…那就用你爸买的那个吧”她转过身若有所思地说道。“我给你买药吧,你先睡一会吧。”
“我不睡,我还要给你做饭哩,我先把这药贴一下。”
“啊我不饥现在,我早上刚吃的饭。”
“你早上才吃了多少饭吗。”
她把眼镜一乜弓着腰说道。“早上12点才刚吃的饭,现在才一点啊。”
我说道,“你先睡一会吧。”
她转过身朝炕边慢慢走过去。“唉就是这几天做的这些小东西进眼睛里面了,就一直磨的疼的很么。”
她坐在炕上,一边收拾棉布,一边说。“文卓你给我把这药拿过来,我贴些药睡一会。”
“我等一会给你买些药你贴吧。”
“哎呀不用呵,你就把这药给我拿过来。”
“那你贴吧你贴吧。”
我把药放炕边的柜子上。“唉,人家这可能是把这个药膏贴到眼睛上睡的。”
“嗯。”
“中午睡起来了给你做火锅喔,给你把你姑弄的火锅料做了喔。”
“嗯。”
“唉说你来,你们学生娃都是这么写作业哩么?就是还没有放假么。”
“嗯。”
“人家那块喔娃那几天从西安回来都得病了,你出去要把口罩带上。”
“嗯。”
“唉,我说让把厨房的水开了,你爸都小心地不开,这怎么能冻住呢,就小心的很。”
“嗯。”
“你晚上睡觉冻了不,冻的话给你把我纳的厚被子盖上。”
“嗯。”
“唉。”
“…”太阳也从这个房子走开了,电暖器照在身上倒是让背着电暖气的一边更冷了。“诶?你还在写字哩。”
我转过头,发现她抬起身子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又躺了下去。“我等一会给你买药去。”
“不用不用,我现在起来给你做饭去。”
她抬起身子从炕边勾了只鞋过来。“我现在不饿,我先走了。”
我把桌板和书放在一边准备到街上去。“诶你不去呵,不买药去呵。”
她连忙从门口出来抢出手要拦我。“我去买笔和本子。”
我说道。“噢。”
她若有所思地朝一旁看一眼,“那你再买一个火腿肠,给你做宫保鸡丁。”
“那我回来你再做吧。”
“诶,还有洗菜的么。”
“火腿肠对吧。”
“对,两块钱一个的火腿肠。”
“嗯。”
我本来是想走着去街上,但是一想到之前走着去的时候好挺有兴致,回来的时候差点回不来。还是悻悻然从后院倚着自行车骑着过去比较好。我想起我之前在老家,好多东西都得看手机。眼睛实在受不了了,自己去药店买药水。阿姨说这个再配上蛇甘油一块。我说“哦,是把蛇甘油抹眼睛上吧。”
她皱了皱眉,很惊讶地看着我“不是不是,蛇甘油是吃的,滴完眼药水吃一个。”
一边掏出一个药瓶摇的哗哗响。我这次还是去那家药店,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认出来我。街道上路过两个穿的很时髦,勾肩搭背的小伙子,我感觉这些年轻一点的孩子走在街上,总是喜欢打量别人,好像在确定自己认不认识这个人。还好我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还戴着一只口罩,走在街上也不怕尴尬了。药店里面是一个大叔,我撇到里面的房子里闪过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应该是我爸之前说的在中国地质上本科,之后在什么地方读研的药店老板儿子。“啊,,这个得填吗?”
我踌躇在药店门口摆着一沓登记表的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