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厘殊回到莫家庄园,一连休息了许多天,连家门半步都没有踏出过。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冷了许多,连阳光也驱不了寒。但是天空澄亮,万里无云,空气中充满了凉意,呼吸之间皆是干净的气息。莫厘殊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一片郁郁葱葱,还有鲜花锦簇小桥流水,看起来倒是生机勃勃。只是毫无人气,偌大的园子,一个人都没有。再往更远处看去,门前的路极宽敞,上面铺着沥青,一直延伸至很远处,路的两旁种着高大的梧桐,只是没有车来人往。她在窗前站了许久,也看了许久。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她对这里的每一处都熟悉至极。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哪怕她从前再懒得理会,可看得久了,自然也就记住了。就像有些人,看得久了,自然就放在了心上。她的视线有些飘忽,似乎在看窗外,又似乎在望向更远处。“咚、咚、咚。”
很规律的敲门声,响在房间里。莫厘殊才如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她转头看向房门。“进来。”
门口的人闻声推门而入,顷长的身影入了她的眼。“小姐,唐家唐文松老爷子八十大寿,唐家长子送来邀请函,希望您能出席今晚的宴会。”
莫厘殊转身在沙发上落座,她看了看邀请函,然后随手放在矮桌上。“我向来不参加这种宴会。”
“是,我去回绝。”
突然,莫厘殊似想到了什么,她微微拧着眉头问了一句:“宋家联姻的那个唐家?”
“是。唐家二子唐翀就是宋久倾小姐的未婚夫。”
闻言,莫厘殊轻笑了一声,她说:“既然是唐家长子亲自来送的邀请函,那自然还是该去看看的。”
“庄司,你去准备下。”
等庄司出去了,她才又重新拿起矮桌上的邀请函看了看,唇边扬着细微的弧度,带着丝丝嘲讽。唐家长子。当夜幕降临,天空无光,没有弯月,没有星光,暗沉沉的像是被笼罩在黑色的幕布之下。偶尔吹来微风,却带起一片战栗。莫厘殊在唐家大宅的门口下车,抬头望了望的天空,才收回视线看向一旁的庄司,开口道:“你说今晚,这天算不算好。”
庄司高挑的身形穿着一身黑色礼服,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吸引着不少的视线,那张俊雅的脸上布满了淡漠,他站在她的身边,回视着她,然后道:“或许,不算太好。”
闻言,她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然后突然笑了一声:“听说今天宋家那位二小姐也会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他,却见他听完之后面上的表情丝毫不变,那双如漆的墨瞳一片冷清。莫厘殊不由得有些失望,她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向唐家宅子里走去。一进宅子,唐家的管家就迎了上来。直到见到了唐家老爷子唐文松,管家才算完成了任务,站在了唐文松身后。莫厘殊见状,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道:“唐老爷子,愿您后福无疆。这是给您的寿礼,一点小小的心意,不成敬意。”
庄司依言递上手中的礼盒,唐文松望了一眼,身后的管家伸手接过,他道:“厘殊啊,你来了就是对我最好的礼物了。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会来参加我这个老头子的八十寿宴。”
“唐老爷子这是哪里的话,厘殊是晚辈岂能有不来的道理,何况这唐家长子亲自来送的邀请函,厘殊若是不来岂不是落人口实。”
这话说的不隐晦,邀请之事向来是不需要主人家亲自动手的,更何况就像自己所说,她是晚辈,唐文松是长辈,长辈设宴邀请晚辈,还需要主人家亲自送函,这便是自行将自己放在更低一等的位置。所以,唐家长子亲自送函,是自降身份。若她不来,则是落人口实,是威胁。只是,唐家居然以为凭着上回在S大六十周年庆上的一面之缘,以为凭着久倾与她之间的关系,就能就此攀上莫家,那还真是愚蠢的可笑。可唐文松只是笑笑,然后他顺势看向庄司,道:“小庄也来了啊,都说你二人形影不离的,看来是不假了。你爷爷倒是给你找了个好帮手。”
庄司冲他微微颔首:“唐老爷子。”
莫厘殊轻轻一笑,倒是真心实意的说道:“庄司能来我身边,确实是我的幸运。”
唐文松还想说点什么,唐翊走了过来,打断了唐文松要说的话。“爷爷。”
他附在唐文松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唐文松的面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莫厘殊站在一旁将祖孙二人的互动都看进眼里,她没有动。等唐文松恢复面色之后,他对她说:“我老了,果然还是没有你们这些年轻人有精力,想来你们年轻人也不愿意和我这个老头子说话,这是我的长孙唐翊。唐翊,你可要帮我好好照顾厘殊,厘殊,你们先聊。我有点累了,先上去休息一下。”
唐翊:“是,爷爷。”
莫厘殊:“好,您多注意身体。”
等唐文松上了楼,唐翊望向她,嘴里道:“莫小姐,您能答应参加这个宴会,我真的没想到。”
莫厘殊在唐文松转身上楼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就敛了下去,她望向唐翊,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唐家大少爷不先请我坐坐?这唐家的待客之道,似乎有些……”唐翊脸色微微一变,然后重新笑道:“是唐翊考虑不周了。莫小姐这边请。”
三人落座。唐翊说道:“莫小姐,庄先生,两位需要喝点什么?”
莫厘殊道:“不用了。唐家大少爷这知错就改的品德倒是非常好。”
听着莫厘殊这丝毫不客气的话,哪怕唐翊性格再能隐忍,还是不免有些气短,他觉得莫厘殊果真是如同帝都人所说的那样。狂妄至极。唐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笑容有些勉强:“莫小姐说笑了。”
见他如此,莫厘殊的唇角边讥讽的扬起了细微的弧度。唐家长子,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