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无须送豪礼唐广给高登谷送瑟瑟马鞭的事敲开了桑玉楚的脑洞。“对，这么大的事，唯有找太皇太后方可在新皇面前说情。”

凭着京城首富的关系，桑玉楚自然与宫中上层早有来往。他清楚，新皇最听太皇太后的话，此次只要搬动太皇太后，私贩青盐一案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呀，单找太皇太后怎行？还有那高太后哩。”

生意人考虑的永远是金钱。桑玉楚刚想到如何向太皇太后送礼，又想起一人，“那可是个刁辣的女人，如果得知找了太皇太后而未找她，她一定会从中刁难，如果她从中刁难，此事岂不是……”为了解脱牢狱之灾，桑玉楚已顾不了花费更多银两，狠狠心，做出决定，索性备两份豪礼，将“二后”的嘴全都堵上。家人知道这是为免除老爷的牢狱之灾，个个支持，儿子桑仲国更是迫不及待要亲自去办。桑玉楚哪里允许，自己带上黄金白银珍珠宝石以及一块方圆五寸的桃红玉石和一块足尺的羊脂白玉，找到那位做瑟瑟马鞭的金玉雕刻师，给了最高的酬金。玉雕师哪敢怠慢，精心精意在案前坐了四天三夜，一尊“蟠桃献寿”和一尊“观音朝南海”的雕像雕琢镶嵌成功。桑玉楚提货前又对雕像进行反复审视，就见两尊玉雕质地温润细腻，珍珠宝石镶嵌得无一不恰到好处，再加之雕工精细，两尊雕像更显得栩栩如生，呼之欲出。桑玉楚点头满意，又特意让雕镂师镂了两只龙凤花纹的金丝楠木盒，以黄绢包裹好雕像，盛于盒中。这天，桑玉楚带着两件极品豪礼正要出门，女儿桑梓儿出来拦住，说道：“爹爹，这么大的事，你就不问问子明哥吗？”

一句话提醒了桑玉楚。他知道，子明虽是外甥，但他年轻，聪明沉稳，听说还能掐会算，这事问问他也无坏事，于是说道：“对对对，快将你子明哥叫来问问。”

“阿舅，唤子明何事？”

工夫不大，桑梓儿领着一位青年出来。这青年正是三年前在虹桥上向老者追问大宋时局变动的那位。青年姓石，名越，字子明，这年二十四岁。他是羯人，是后晋出帝石重贵的后裔。后晋天福元年公元936年，后晋开国皇帝石敬瑭(原为后唐河东节度使)反唐自立，向契丹求援。契丹出兵扶植其建立后晋，辽太宗与石敬瑭约为父子。天福三年，石敬瑭按照契丹的要求把燕云十六州割让给契丹，使得辽国的疆域扩展到长城沿线。其侄石重贵却与辽国反目，最终被辽攻灭。辽廷将石氏一族掳到北方，认为他们还有利用价值，便将他们迁到建州居住，并授予官职。石越就是在此出世、长大。由于家庭环境熏陶，石越长到十七八岁，不仅说得一口流利的汉人语言，更学得些术学，善于阴谋，因此早早被辽朝相中。宋治平二年，石越奉辽主密令，潜入宋境，目的就是搞乱宋国，为辽朝南侵做好准备。依照事前安排，进入汴梁后，石越首先找到桑府，自称是桑玉楚的外甥。桑玉楚也是后晋宰相桑维翰的后代，听说石越是后晋之后，细算起来，确实与桑家有些关联，听了石越的介绍，也不曾细想，只是念在血脉关系上，认了这个外甥。石越到桑府后，整天装着与“表兄”桑仲国等在书房看书作文、讨论诗词歌赋，说是以备科考，将来在朝廷谋个一官半职，光耀门庭。桑玉楚这天见石越边说话边揉眼睛，说道：“子明，看书也得注意休息，瞧把眼睛都看红了。”

石越继续揉着眼睛，说道：“没事。我这没爹没娘的人，幸亏阿舅收留，我哪能不好好读书，以求将来谋个出路，好生报答阿舅的收养之恩。”

桑玉楚见石越这青年有志向，更是佩服，现见他说得凄凉，一番感叹后，就把自己遇到的麻烦事说了。石越看了看桑玉楚手提的礼盒，一对眼神闪了闪，摇头说道：“阿舅，这些贵重礼品是救不了你这次牢狱之灾的。”

桑玉楚一震，指着礼盒问道：“子明，这可是豪礼啊。如这都救不了阿舅，那怎样才能救得阿舅？”

石越盯着桑玉楚脸上，只是不说话。桑玉楚以为石越不明白他此次的做法，就说道：“子明，阿舅知道，‘二后’什么金银没见过？拿金银当然不稀罕，阿舅这次将金银和最好的玉石拿去叫师傅做了两件世之少有的稀罕之物，你看，这只‘蟠桃献寿’是送给太皇太后的，这只‘观音朝南海’是送给高太后的。这两件豪礼，‘二后’一准喜欢，只要‘二后’喜欢，就一定能帮阿舅在新皇面前说话，只要能在新皇面前说话，阿舅就一定能免去牢狱之灾。”

石越摇头道：“阿舅想错了。新皇虽是平时爱听太皇太后的话，但新皇是个什么人？他是一心要振兴大宋的新皇，辽夏自为阻碍大宋的发展，掐断了丝绸之路，更不准辽夏的良马卖入宋朝。宋朝为报复，不仅不准宋境的粮食布匹茶叶卖往辽夏，更不得让西夏的青盐贩进宋地。这次阿舅竟冒犯大宋律法，私下将西夏的青盐偷贩进大宋，这新皇能饶得过你吗？”

桑玉楚一听，刚有的一丝希望重新破灭，想了想，问道：“子明，我的好外甥，那该咋办？阿舅总不能眼睁睁在家等候坐牢吧？”

石越说：“找是要找的，但不是找太皇太后。”

“新皇是最听太皇太后的话呀。”

“听太皇太后的话也不行。阿舅非得要找，还是去找高太后为好。”

“这是为何？”

“你去了自然明白了。”

“这样行吗？”

桑玉楚想起这外甥的能掐会算，喜滋滋地信了，并将那只盛着“蟠桃献寿”的礼盒放到桌上。石越知道桑玉楚为省下一笔豪礼感到高兴，心里笑道：“生意人就是吝啬。”

又看了看桑玉楚手中另一盒礼品，说道：“阿舅，这份豪礼也不要带了。”

桑玉楚顿时睁大双眼，问道：“高太后那可不是一般的女人，求她办事，不带豪礼怎么行？”

石越说：“阿舅要是相信外甥的话，就别带了。要是带上，说不准高太后不仅不会高兴，反而还会一气之下，赶你出门哩。到了那时，你还如何求她办事？”

桑玉楚又信了这位外甥的能掐会算，正准备将手中礼盒放到桌上，忽然想到：“那、那、那就这样空着手去求人家吗？”

“当然要带样东西。”

“这豪礼不给带了，还能带什么东西？”

“阿舅家有玉石吗？”

“玉石？有有有。”

“要未雕琢过的玉石。”

“这？也有。也有。”

“那就拿些出来，让子明帮你提选一块。”

桑玉楚果真回房里拿出一只铁盒，铁盒里装的全是未曾雕琢的璞玉，交由石越挑选。“就这些？”

石越翻找了一番，拍拍手，问。“没雕琢的玉石就这些。怎么，不行？”

“不行。”

桑玉楚正为难，突然想起，说道：“对了，我还有几块未雕琢的石块，那是仲国从市场上买回的，我一看就知道那是冒充玉的乱石头。也拿来给你看看？”

“当然。”

不一会儿，桑玉楚从房间又拿出一只同样大小的铁匣子。石越打开一看，顿时“呀”地一声叫起，说道：“阿舅，就把这块带上。就把这块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