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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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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苏之蓁的房中,灯火如炬。苏之蓁坐在软椅上,一边悠闲自在的吃着糕点,品着香茶,一边等待着李凡桐送来的大礼。“扣扣扣……”一阵敲门声响起。“谁?”

苏之蓁随口问道门外传来一个婢女的声音,“宸王殿下,李家小公子求见!”

苏之蓁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让他进来吧!”

“是!”

门开后,一个身穿青衣薄纱的男子推门而入。慕之君没兴趣看男子,只是自顾自吃着手中的糕点。男子走上前,下跪行礼道:“御史台都事之子李祤拜见宸王殿下!”

“起来吧!”

“谢殿下!”

李祤站起身,苏之蓁将手中的糕点扔置一旁。她走到李祤身侧,详细打量着李祤的身行样貌,容华若桃李,柳如眉,云似发。他那皓白如雪的手腕上系着一条红绳,显得手腕细嫩。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倒也是个美人。苏之蓁笑道:“你就是李大人所说的好东西?”

李祤不卑不亢,面无表情,只淡淡的答了一个“是”字。“本殿就猜到,李大人若要送东西,绝不是金银珠宝那么简单,毕竟本殿可不缺财宝。”

苏之蓁伸手抬起李祤的下颚,仔细看了看他的脸,如花似玉!苏之蓁放下手,满意道:“你这模样,长的不错!只是,李大人这眼神可真不好,像你这样的尤物,李大人不留着去巴结陛下,却偏要送给本殿,难道他不知道,本殿是个有名无实的废柴公主吗?”

李祤行了一礼,“殿下可不是废柴,在小民看来,殿下应是飞上九天,傲游四海的凤!”

燕国中,凤凰是代表储君的意思,听李祤那意思,应是将苏之蓁当做了皇太女。苏之蓁依旧笑着应道:“李公子慎言,陛下可还没有立储。若这话被有心之人听去后,大做文章,本殿想着,李公子怕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苏之蓁走到软椅前坐下后,拿起桌上的糕点,一边吃一边夸赞道:“李公子,这糕点是本殿的驸马亲手所做。他做的糕点入口香甜软糯,味道极好,李公子要不要来试一试?”

“原来,殿下与驸马的感情也并不像传言中的那样不和啊?”

李祤说着,走上前,拿起一块糕点,细品一口后,夸赞道:“味道确实不错!”

苏之蓁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李公子,请坐!”

李祤坐下后,苏之蓁切入正题道:“说说吧,今日你来,除了李大人交给你的任务外,还有何事?”

“殿下慧眼,殿下,您是个聪明人,小民心中的事情也瞒不过殿下,求殿下帮小民要一份自由!”

“自由?”

苏之蓁不解道“殿下,小民心中已有心仪之人。”

苏之蓁听后,笑意更甚,她随口道:“你凭什么觉得本殿会帮你啊?”

李祤站起身,下跪行礼道:“殿下,若您能帮小民,小民愿倾尽一切帮您大展宏图。小民知殿下,心中定有大志,殿下想登基皇位……”小民愿助殿下一臂之力!话还未完,只听见李祤一声惨叫,“啊!”

原来,是苏之蓁怒了,给了李祤一耳光。苏之蓁的脸冷若冰霜,警告道:“李公子,都说了,要慎言!”

苏之蓁轻叹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平静道:“考题的事,本殿会派人去一趟李府。亲自跟李女郎说一遍,至于能记多少,就看李女郎自己的造化。但是,帮人也是要有代价的,你想要自由,就得付出代价,把你的弱点交给本殿。”

李祤先是一愣,随后平静道:“殿下大可放心,小民没有弱点。小民不会受到威胁,便没有理由背叛殿下!”

苏之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本殿记得,本殿曾去造访李府时,在李府门外见到一个约莫十七八的孤女。那孤女生的瘦弱,面容姣好。倒是个可以做婢女的好苗子。”

李祤瞬间吓的心惊胆颤,立刻下跪道:“殿下,小民求您,放过她吧!”

苏之蓁笑意加深,“看你这般紧张,她是你心仪之人?”

李祤知道自己骗不了苏之蓁,只能实话实说,“是,小民与她两情相悦!”

苏之蓁沉声道:“来人!”

一个黑衣人影立在屋外,单膝下跪道:“主子!”

苏之蓁轻描淡写命令道:“将本殿在李府看到的小姑娘带回来。”

李祤一下荒神,心脏猛跳,他磕头求饶道:“殿下不要,求您饶过她,求您了,殿下,只要殿下肯放过她,小民愿做任何事。”

“放心吧,本殿让她进府,是为她好。李公子你要明白,一个人一旦有了软肋,办起事来,就会受制于人。本殿将她留在府邸,是为了你好,若李凡桐先本殿一步找到她,那你还会乖乖听本殿的话吗?”

李祤明白,燕国里,男子是弱者,命不由己,身不由己。若不找一个强大的靠山,这辈子都只能被压着。反观苏之蓁的为人处世,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吃喝嫖赌,嗜杀魔头,废柴皇女。看似放荡不羁,不堪大任,实则杀伐决断,有勇有谋。还懂得隐藏伪装,这种人实力强,做事绝。若能为她办事,说不定可以通过他,逆天改命。李祤缓了缓情绪,平静道:“殿下,是李祤冒昧了。殿下,您找到了流月后,求您别伤害她,还有,她胆子小,请您手下人,对她好些。”

苏之蓁若有所思的点头,“流月?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倒是个好名字。”

苏之蓁轻笑一声,“放心,若你不背叛本殿,本殿自然待她不薄。”

“谢殿下!”

“你先下去吧!”

“是!”

李祤语毕后,便直接转身离开。客栈的高台上视野开阔,登高远眺,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万家灯火阑珊处。站在高台门外的慕卿含情脉脉的看着台上那一抹玉树临风的白衣身影。风中摇曳却屹立不倒,如万年傲然挺立的孤峰,清冷寂静。张晓晓不声不响走到慕卿身边,好奇问道:“看什么呢?看的一脸花痴样?”

慕卿知道是张晓晓,也没被吓到。只是笑着说,“看我的白月光,看我的美佳人,看我放在心尖上的贵人!”

“那么喜欢,为什么不上去?”

慕卿轻叹气,“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张晓晓被逗笑,还真是可爱啊!“好,那你继续在这欣赏,我就不打扰了。”

凉州城里,百姓过的富裕,国泰民安,到了晚上,街市里自然就会歌舞升平,热闹非凡。远处,笛声回旋,琵琶奏乐,张晓晓耐不住寂寞,独自一人出了客栈。灯火如昼,花灯结彩照的夜市一条街上远近通明。拥挤不堪的人群,孩童的欢声笑语,一切都是那么热闹。只可惜这份热闹,张晓晓始终都无法融入。孤寂独步夜市中,心落冰窟无厘头。忽忘影随千千步,浊酒伴吾杯杯愁!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一朝穿越,让张晓晓极不适应。这里没有朋友家人,也没有和她同时代的人。她在这里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人。身如柳絮随风飘,心似浮萍逐水流。可现代又如何?她不也一样和现代人格格不入吗?张晓晓陷入矛盾,既渴望拥有家人的关心照顾却又反感家人的侈侈不休。“慕姑娘!”

身后传来萧笙的声音。张晓晓回头,只见萧笙手拿一根糖葫芦,笑的一脸温柔的站在自己身后。萧笙把糖葫芦递给张晓晓,关心道:“看你心情貌似不太好,就给你买了一串糖葫芦,嘴甜了,心也就甜了。尝尝吧!”

在这人心凉薄,无人问津的时代里,竟还有一抹温情时时刻刻,无孔不入。一句关心,一串糖葫芦,也能让张晓晓内心的孤寂伤感冲淡几分。张晓晓接过萧笙手中的糖葫芦,笑道:“谢谢!”

两人一边游街一边闲聊。不远处,搭建了一个戏台,台下站满了人群。张晓晓凑了过去,萧笙也跟她身后。台上戏子一袭青衣,艳抹浓妆,粉墨登场。只听那戏子唱着:“梦回初,春透了,人倦懒梳裹。欲傍妆台,羞被粉脂涴。趁他迟日房栊,好风帘幕,且消受熏香闲坐。”

唱腔曲尽其妙,声动梁尘。引得台下无数人鼓掌。台上唱的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唱的是悲欢离合,阴晴圆缺,唱的是红尘俗世,世态炎凉,唱的是相濡以沫,相忘江湖,一曲唱罢,两相皆妄。可偏偏戏台下的人却当了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世人大多都是愚蠢痴儿,庸夫俗子,偏那戏台上人才能将这世间人情冷暖,看的透彻。张晓晓触目兴叹,“当真人生如戏,戏若人生。都道戏子无情,薄如一面。可我觉得,他们才是真正的明白人!”

萧笙轻笑,“我觉得你也是这人间清醒。”

张晓晓不解,“为何?”

“因为你,聪慧善良,智勇双全,你的见解和你的乐观之心,真的与这尘世间的许多人大相径庭。唯一的不足,便是你太自卑,太谦虚,但却还要假装快乐。”

张晓晓轻笑一声,“你还是,第一个说我聪慧善良,夸我智勇双全的人。我生世不谐,自小命不好,运气也不好。我身边亲人都走的早。我没有自由,是永远也逃不出去的池鱼笼鸟。母亲也嫌我是个废物,累赘,她只会怪我给她增加负担。”

张晓晓长叹一口气,笑的一脸无所谓道:“不过还好,我逃出来了,虽然代价是丢了命。但是……”张晓晓将目光看向夜空中飞过的几只鸟雀,笑意更甚,喃喃道:“鸟儿可真好啊!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街上的灯火,倒映在张晓晓那双漆黑清澈的眸子里,萧笙透过那双眸,看到了张晓晓假装的快乐,隐藏的辛酸。小小年纪,感触良多,萧笙也不知她经历了什么。只知那双清澈眸子的深处,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楚苍凉,这不该是一个十九岁少女该有的神色。微风拂过张晓晓的衣袂,萧笙只觉她的身影瘦弱不堪,却又勇敢坚强想同情,占有,保护,得到的欲望只在这一刻越发强烈,一股异样的情感莫名升温,涌上心头。烫的萧笙心中如滚滚热水流过般,全身躁动不已。萧笙感叹道:“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

萧笙柔声安慰道:“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牢笼已破,慕姑娘既已冲出牢笼,那就不要原地止步,要勇敢的往前走。”

“可我已经走出来了!我走了很远。”

萧笙点头,“人走了,可心却还被困在牢笼中,枷锁里。慕姑娘,往事已矣,未来可期。既已走出,便不要回头。”

张晓晓笑的一脸爽朗道:“好马不吃回头草,你放心,既已走出,但凡我再回头看一眼,那就是该死!”

张晓晓轻叹,“我跟你说啊,刚才那番话,我就当你是在安慰我了。安慰我可以,但别同情我啊,要不然,我就跟你绝交,断绝所有关系,自此以后,江湖不见。”

萧笙不解,“为何同情你的人,你要与他断交呢?”

张晓晓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因为,我只想做强者,但绝不做弱者。”

强者利他,弱者利己。强者给予,弱者索求。强者是造命者天,立命者我。是与天地斗,与万物争,只为在这乱世中安身立命。弱者除了令人同情,也就一无是处了。张晓晓被李莉说惯了一无是处,说多了她自己都快信了。现如今,她厌烦了,她要摆脱一无是处,废物一个的词汇,做一个自己想做之人。萧笙赞同的点了点头,“慕姑娘,恕我冒昧,想直言问你一句。慕家已被屠杀殆尽,慕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呢?一直开店做生意?”

张晓晓一口应道:“不然呢?不做生意,饿死啊?”

萧笙直言不违,把自己内心想说之话,脱口而出,“慕姑娘一人操持客栈,也很辛苦。慕姑娘若不弃,可以来本王的王府,吃穿不愁,也不会劳累。”

张晓晓想了想,“你还想请我当军师啊?但,但我真的没有那个才能,人家军师那是见多识广,殚见洽闻,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你再看看我,头发长见识短,啥也不会,啥也不懂,我给你当军师,搞不好你会因我的失误而受伤……”张晓晓长吁一口气,“我可不敢想象那是有多大的罪!我好不容易从死牢逃出生天,我可不想再死了。所以呀,你还是另谋高就吧。”

萧笙惋惜道:“哎呀,小丫头,我都三顾茅庐了,你却还是不同意。你说的没错,你的确无情~”萧笙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但是,你既不想给我做军师,那便给我做王妃吧!”

张晓晓点头,“放心,我会给你做王妃的。但是,帮你要到解药后,你我就两不相欠了。”

“你不愿有个家吗?”

张晓晓微微一愣,“家?”

家这个字,张晓晓既需要又害怕!之前,她就想逃离家庭。如今,好不容易如愿,却又感慨自己,此身如传舍,何处是吾乡?张晓晓不由心下苦笑,人还真是个矛盾体啊!这矛盾体有病,得治。张晓晓咳了咳,回归正题道:“王爷,你知道何为家吗?”

“愿闻其详!”

“我会做饭,我能开客栈。我会干活,且不娇弱,杂活累活重活脏活我都能干。我会做小饰品,在街上摆摊做生意,我还会许多东西。但最主要的是,我能通过劳动养活我自己。我不靠别人活,也不为别人活,我一个人只要开心快乐,吃穿不愁,那我就是这个家的整体。不需要多个累赘惹自己不快,也不需要有了家人后,去看人脸色。”

萧笙眸子暗沉了几分,“那,以后你嫁人了呢?没想过吗?”

张晓晓轻笑一声,“我都能养活自己了,我还嫁什么人?那不是虚度光阴,浪费时间吗?”

张晓晓大刀金马的拍了拍自己胸口,“放心吧,我这辈子啊,终身不嫁!”

“这么自信?”

张晓晓点头,“嗯,那肯定啊,别的事我说不定会动摇,但嫁人啊,我可是有信心的。”

张晓晓说着还炫耀起来,“此生,我定会孤独终老的。”

萧笙若有所思的点头,饶有兴趣道:“那好吧,你既然这么有自信,不妨我们来赌一场?”

张晓晓立刻摇头,“我不赌,不管你赌什么?我都不赌。”

俗话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可张晓晓是自卑的性子,赌博在她的人生中,只会被那颗卑微胆怯的心一点点消磨殆尽。萧笙摇着头,很是无奈,你到底经历过什么呀?没有自信,却有傲骨!胆子小,有野心,但又安于平凡,能适应和容忍一切,却又像刺猬,裹住柔软的内心。你这种人,真的很自我矛盾。可往往像你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可怕之人。“不堵就不堵吧,就当我没说!”

萧笙看了看天,温柔笑道:“慕姑娘,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张晓晓点头,“好!”

张晓晓走在前面,萧笙紧跟其后。看着张晓晓那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萧笙的眼眸深了深。慕君,不管你是披着羊皮的狼也好,亦或是真正的小白兔也罢。本王,都会做一把枷锁,即便你不愿意,本王也会想尽办法,把你心甘情愿,锁在本王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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