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大雨稍停，空气里弥漫着皇宫特有的静寂。墨灵随陈留王父子从养心殿出来，陈留王一脸唏嘘地跟她拉着家常，她自然而然就把发生在南秦的事说了一遍。陈留王走在她身旁，凤居筱跟在他们身后，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的小太监更是竖起耳朵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隐隐约约听见南秦，叛军，死一回种种。凤炎夙是陈留王一母同胞嫡亲的弟弟，父子两代修罗王，为大燕出生入死，刀尖上舔血的日常，陈留王没亲眼看见，可也比一般人都知道些战场上的残酷。听了墨灵的话，良久才叹息一声，道：“小千，这才是你原本的性子，多好啊，有笑有泪，是活生生的人。虽然三伯伯的话有点不地道，但是，也多亏了这次在南秦有这么个离死亡那么近的机会，不然，三伯伯面对那个面若冰霜的修罗王，还真是有点毛骨悚然，怕的很。”

墨灵心中同意他的话，凤炎夙培养出来的风千灵，是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杀人机器罢了。“侄儿罪该万死。”

墨灵停下脚步弯下身子给他赔罪，倒是有些吃不准他这是在说客气话，还真对千灵抱有害怕的感觉。“都怪你父王。”

陈留王忙虚扶她一下，道：“不过，你父王也是遵从了你皇祖父的旨意，唉，最辛苦的人是你啊。”

“三伯伯言重了，侄儿不辛苦。”

陈留王示意他一道走起来，别停在半路，一边不在意地说道：“你皇祖父让你近段时间里留在晋阳，你就好好休整一下，有什么需求，尽管跟你三哥说。你父王不在了，你二伯伯那个人行事一向谨慎细微，你还是少跟他有来往，省得他怀疑你有什么目的，三伯伯来当你的靠山。”

“多谢三伯伯。”

眼看到宫门口了，小太监停下脚步，弯着身子恭送三位，拱门缓缓打开，外头等待的人都急忙围了过来。“三王爷。”

叶不离和风佑齐齐朝陈留王行礼，直起身子的时候，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在墨灵身上。都在想，她唇角噙着一丝笑意，跟平时不一样，难道在养心殿遇到什么好事了？“你们也都累了半夜，送你们主子回去，好生歇息。”

陈留王当了若干年的王爷，自然是官腔十足，幽深的目光落在叶不离的脸上，见他低垂眼睑，一副恭顺的模样。“连累三伯伯陪侄儿闹到现在，改日，侄儿一定登门赔罪。”

陈留王笑了一声，一抬手，阻止他行礼，不以为然地说道：“你这一闹，正好遂了我的心，今天把真正的想法说给你皇祖父听，真是一身轻松，心情格外的好。”

见他这么高兴，凤居筱也是满面笑容，朝亲爹一鞠躬，道：“父王，你先回府，儿子去趟靖王府，探望一下婶母。”

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是真的想要去靖王府跟王妃说一声，没事了，请婶母放心。可是，墨灵的心却是咯噔一下，心道：完了，她临时起意闹了这么一出，即便有风佑亲自去请示过王妃，这位不待见她的王妃，心里肯定是对她抱有怨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