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天的晚上,卫伍要他进宫去找林一飞,当面问一问这位中军营的统领,皇帝失踪近半个月了,他就没有一点怀疑这期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卫伍要风佑进宫找林一飞,是因为他打探清楚,林一飞这一天白天休沐在家,晚上在养心殿当值。风佑天一暗下来就潜入皇宫,打晕了一个身材与他差不多的羽林军,换上他的衣服,艺高人胆大,就这么大摇大摆在宫里逛了一圈。养心殿都已经没有皇帝居住了,林一飞在那里当什么值?在养心殿不远的角落里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养心殿正殿里灯火通明,似乎是淮南王在里头,他的心里不禁有些暗喜,把凤英震给抓起来得了。看看时辰也不早了,从暗处现身,左右观察了一下,用最快的速度朝林一飞奔了过去。“大人,你家老母亲犯病了,家里来人请您赶紧回去。”
到了林一飞跟前,单膝叩地,压低声音禀告道。林一飞不久前刚从家里来,知道母亲晚饭前是有一些不舒服,此时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感觉脑袋嗡的一声。挥手把一旁的一个小头目唤来,低声交代了几句,小头目点着头答应着,要他放心。风佑见林一飞上钩,起身后往冷宫的方向指了指,道:“大人从东华门出去更近些。”
林一飞的家里在东华门附近,如果从东华门出去,不骑马,跑着回去,不用一杯茶的功夫,林一飞的心里不由得一动。“大人,家里人说,老夫人这次挺严重的,您还是赶紧去吧。”
经风佑这么一鼓动,林一飞的心里更加焦急,脚步也就朝着冷宫的方向去了。平日里,白天从东华门进出的都是宫里的杂役,入夜后关闭宫门,此时宫门恐怕已经关上了,可林一飞是中军营的统领,开门只是一句话的事。他心里惦记犯病的老母亲,脚步飞快往东华门奔去,没发觉风佑就在他身后跟着,脚步轻盈,只落后他三四步的距离。养心殿是整个皇宫的中心,东华门在冷宫方向,越往那边走,巡查的羽林军越少,这是以前最基本的现象。可是,林一飞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已经接近东华门了,为什么这边巡查的羽林军比养心殿那边的数量还要多,这不是他安排的。他在一个阴暗的角落处停下了脚步,目光里透着一丝疑惑,转过身来,对上风佑,看着他被月光拖得长长的身影,他没有见过这个人。“你是谁?”
他的右手悄悄握住腰侧的长剑,威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威胁。“七代的护卫风佑。”
抱拳自报家门,脸上带着令人信服的诚恳,“林大人放心,老夫人并未犯病,是在下有事想与林大人商讨商讨,怕林大人拒绝,对老夫人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最近经常出入宫中的人是你?”
林一飞惊觉前些日子信任的属下悄悄跟他禀告,最近一些日子,入夜后常有一个黑衣人在宫中游荡,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大人对于修罗王弑杀皇上一事作何感想?”
风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话题直接转到了正题上去。“你什么意思?”
林一飞的心中本来就五味杂陈,听了他的话,心中更倾向于淮南王在骗他。“我们修罗王府的人都相信自己的主子,她不会做出弑杀皇上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已经过去十四天了,淮南王还没有找到皇上和我家主子,说明什么?”
“他就是林一飞?”
墙头上传来一个好奇的声音,随即,一道身影轻飘飘落了下来,一身黑色劲装,面带惊喜之色,举起右掌朝风佑使劲拍了过来,“风佑,你可想死我了。”
“参见主子。”
风佑在听见她声音的那瞬间,觉得整个人的血管都要爆炸了,单膝叩地,低下头去,眼睛一酸,差一点当场落泪。林一飞惊得从腰侧抽出长剑,还没说话,墨灵朝他咧开嘴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在他的眼前缓缓打开手掌,那块金灿灿的东西,他再熟悉不过,那是皇帝每天随身带着的传国玉玺。“看见没?玉玺,皇祖父给我的,要我万一在夜间探路的时候遇见了中军营的林一飞,示出玉玺,问问林大人,淮南王弑君杀父,你跟他是一伙的吗?”
“皇上在哪里?”
林一飞失声惊叫道。声音太大,正好前面有一队巡夜的羽林军朝这边走来,听见他的声音,大声叱问道:“谁在那里?”
风佑拉起墨灵赶紧跃上宫墙,隐身在黑暗里。林一飞把剑还鞘,朝羽林军走了过去,大声道:“是我,刚才有一只黑猫惊了一下。”
羽林军到了他跟前,都弯身行礼,其中一个道:“这边经常有一只黑猫在闲逛,统领大人,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母亲犯了病,我想抄近路回去,东华门还开着吗?”
林一飞提到他老母亲的时候,脸上又蒙上了一层焦急之色。林一飞的父母晚年得子,吃了不少苦将他养大,供养他成为武状元,他高升为中军营统领后,宫中无人不知他的孝顺,连皇上都对他网开一面,只要家中来报,父母身体有恙,绝对准他请假回家。听到他想要从东华门回家,开个门也是举手之劳的事,巡夜的小头目忙道:“大人,您赶紧去啊,叫兄弟们开一下门即可,探望老夫人要紧。”
林一飞抱拳道了声谢,脚步匆匆往东华门去了。巡夜的羽林军朝小头目取笑道:“韩头,要是上面追究下来,你可要给我们顶着。”
“我们不说,谁会知道林大人从东华门回了一趟家啊?”
那个被叫作韩头的斥道:“他毕竟是中军营的统领,我们的杨大人想要通过淮南王往上跑,那是他的事,兄弟们,别到时候,功劳是他的,罪名是我们的,明白吗?”
有人悄声凑上去问道:“韩头,你说,修罗王真的把皇上挟持了吗?”
“让你问,让你问。”
韩头举起手里的长枪直接往发问的那个人头上砸下去,“祸从口出不知道吗?”
“韩头,下手轻点。”
一队羽林军压低着声音打打闹闹从墨灵藏身的地方走远了。墨灵将手里沉甸甸的玉玺往风佑手里一塞,咧开嘴笑道:“第一,明日晚上,在此地汇合。第二,皇帝在血女宫中地下的避难所,无恙。第三,将玉玺交给卫伍保管,万不得已,扶持凤如翟。”
潇洒的一摆手,身体轻盈地跃起,顺着宫墙,看得风佑眼睛都直了,他终于看见了她使出轻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