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位,派去的人言语之间也很客气。楚国是要把嫡公主嫁到大燕来,大燕自然要把各府王爷里的公主仔细甄选一遍,再回复。楚国的使者自然也是知道燕国先帝名下没有公主,燕国这个少年皇帝即便想要联姻,也得从旁支中选一位郡主加封为公主。一再强调,只要燕国皇帝愿意考虑联姻之事,他在晋阳静候佳音。墨灵倒是有些奇怪,这位楚国使者还真是坚持,这里头肯定是有猫腻的,所以,让卫伍派人将此人盯紧了。凤如翟和蓝馨儿密会的第二天,李公公代表皇帝往白鹤书院亲自将蓝老先生迎进了皇宫。对外说是讲学,暗地里自是凤如翟恭恭敬敬跪在蓝老先生的面前,按照墨灵教的,用最诚恳的态度向蓝老先生求婚。蓝老先生一向不理朝政,所以,即便当初淮南王谋逆,其中有很多他的学生牵扯在内,先帝也没有将罪名往他的头上扣,在历代的皇帝面前,白鹤书院是不容侵犯的地方。想要迎娶他的宝贝女儿,即便是当今皇上,蓝老先生也不留情,给凤如翟出了一道题“明君何为”,三天时间,若是达不到他的要求,皇帝恼怒,白鹤书院自动消失便是。这副派头可比凤如翟那位曾祖父先帝大多了,凤如翟自然不敢恼怒,认真答题,只花了半天的时间,给出了答案。蓝老先生倒是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个登基前不被人看好的少年郎,既然有如此的志向和宏伟计划,一沉吟,答应了婚事。但是也提出一个条件来,娶他女儿可以,必须得答应一个月允许他见女儿几次。他哪里想到,宝贝女儿早把他卖了,知道他会为难凤如翟,头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猜测他出的题目是“怎么当一个明君”如此之类。不过,凤如翟这些年虽然被先帝冷落,可一心扑在学习上,文采还是不错的,练得一手好字,蓝老先生一看见他的字,就觉得比他勤奋学习的学生好上太多,身为帝皇,实在难得。头一次是蓝老先生一个人进宫,只呆了一天。过了两天,李公公再往白鹤书院请他入宫授课。这一次,蓝老先生带着爱女一起进宫,足足住了五天。五天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比如,年轻的皇帝对蓝老先生的爱女一见钟情,宫里的人都能感觉到皇帝对这位蓝家小姐的爱慕之情。蓝馨儿出宫后,李公公亲自挑选了宫里教习规矩的嬷嬷到蓝家,没三天的功夫,嬷嬷回宫复命,说蓝家小姐天赋异禀,学什么都是看一遍就会了,将来不可限量。凤如翟心里高兴,把墨灵叫进宫去,说想见见蓝馨儿,被墨灵取笑,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取笑归取笑,还是安排了见面。凤如翟从懂事起孤身一人,就算是福王对他有怜悯之情,在先帝的高压下也不敢明地里对他关怀备至,只是暗中给予他有些生活上的必需品。情窦初开,蓝馨儿又是贴体入微之人,头一次被人真情实意关怀,自然是想要时时刻刻与她腻在一起。朝堂之上,由墨灵提出册立蓝馨儿为后,自然是反对的人有一大堆,各种理由说出来,把凤如翟气得脸都要扭曲了。墨灵特意在这一天上朝,在这一天提出来册立蓝馨儿为后,自然是叶不离回来了。叶不离从郑州回京后,第一件事就是回修罗王府和墨灵见面,这是他第一次按照自己的想法整顿了二十万的队伍。期间受到的阻碍,他是不会对墨灵说的,不过,墨灵自是知道他的厉害,三岁被立为溧阳侯的男人,气势不会比当今皇帝少些许。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从白鹤书院里出来的各位就觉得,他们的小师妹怎么就不能被册立为皇后呢?反对的臣子拿来历代的规矩,赞成的臣子把小师妹说成了天仙下凡。墨灵终于在众人争吵到高潮的时候吭声了:“你们当我是死人吗?”
声音不重,却铿锵有力,黑金色的王袍穿在身上,一股子不可侵犯的气势朝众人侵袭过去。“本王是受了重伤,以后不能帮着皇上护佑我大燕江山,可我还活着,人就站在这里,你们视而不见吗?”
大殿之上瞬间寂静无声,刚刚还在争吵的人全部跪在地上磕头认错,请求修罗王原谅。叶不离跪坐在武将第一列,身穿新做好的黑底描金莽虎袍,面色冷霜,目光朝那些朝臣身上扫了一圈。“你们对王爷的提议不满?”
他冷冷低笑了一声,“皇上对蓝家小姐一见钟情,这件事,你们没听说吗?”
他本来就是这次朝会反对派要针对的目标,这一开口,正被人抓住了把柄,于是,群起攻之,目的只有一个,他一个小小的亲卫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爬到卫将军的位置,该好好闭嘴,而不是大放厥词。墨灵早就知道,当初自己亲手提拔的这些人当中,过了一段时间,必定会有各种心思,果然,今天这么一试,假面具全都撕下来了。叶不离既然已经准备好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自然不会放弃这次机会,这是墨灵准备了好多日子,专门让他立威的时机,他怎么能够放过。身不动,面如霜,把所有的质疑全部抛还给那些反对的人。有本事,你也去边境打打仗,立立战功,站在大殿之上说说谁不会啊。谁说皇后的娘家必须要手掌实权,你们是想外戚干政吗?蓝家小姐有什么不好的?整个大燕,还能选出一个才情与她一较高下的姑娘吗?左继春跪坐在文官的第二排,目不斜视,心中却是波涛翻滚,对墨灵真是咬牙切齿。到最后,反对的人被叶不离怼得无话可说,凤如翟开口了:“朕意已决,钦天监选大婚的日子。”
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形一定,朝臣子望过去,眼睛威胁地眯了起来:“朕已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皇太孙凤如翟,朕也不是事事要依靠皇叔,你们不要以为皇叔受了重伤,朕无处可靠,对朕忠心的人,朕会记在心里。”
反而言之,反对他的人,他也会记在心里。“朕会做一个明君,希望你们个个都是忠臣。”
这次他登基以来,把话说得最重的一次,除了几个已经被他视为心腹的臣子,其余的人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连皇帝退朝也忘了三呼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墨灵双膝叩地,恭恭敬敬目送大侄子离去,目光里有着老母亲般的欣慰之情。她跪坐在留给凤家王爷的位置,转过头去,看着一朝文武,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轻蔑。“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叶不离的带领下,众人这才想起三呼万岁,等抬起头来,皇帝早就走了。叶不离起身去扶墨灵,就是要当着众人的面表示自己是修罗王的人。墨灵把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身上隐隐透着肃杀之气,在众人的目送下,面色如霜地走出了正大光明殿。这也是她在隐退之前最后一次出现在这里。册封蓝馨儿为皇后的旨意当天留下达了,晋阳城一片哗然,没想到新帝竟从民间选了一位皇后。不过,以白鹤书院的名声,蓝家小姐成为皇后,得到了老百姓的拥护和爱戴,晋阳城在一片欢快的讨论声中进入了冬天。钦天监选了新年后的第一个十五为大婚吉日,元宵节,普天同庆,凤如翟甚为满意。皇榜没颁布几天,凤如翟就忍不住想念未来的皇后,央求着墨灵牵线搭桥,在王二的聚仙庄和心上人见面。聚贤楼在皇帝大婚之前成了帝后秘密约会之所,墨灵警告凤如翟,单独见面的时候,可别情难自禁,拉拉小手亲个嘴是可以的,可不能做出格的事,毕竟他和蓝馨儿的身份摆在那里。凤如翟被她说得满脸通红,讪讪笑道,他连未来皇后的小手都没拉过,哪里敢做出格的事。墨灵倒是鼓励起他不妨拉个小手,培养一下感情,等过了年,大婚以后,私底下怎么放肆都没关系了。凤如翟这才知道,原来皇叔竟然是这么一个狂放的性格。这天,墨灵把私自出宫的凤如翟送回皇宫,回府的路上,决定去看一下柳飞,卫伍无意间说柳飞最近病了。正值掌灯时分,天色微明微暗,路上没什么人,带着卫伍和风佑拐进柳飞家的那条弄堂,看见郭成站在三岔路上,正跟两个人在说话,举起手跟他打招呼,呼吸却是一滞,那个侧着身子对他的人不就是贺兰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