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营地的大帐中,头曼单于正在撒气,“李牧这个没种的老东西,再这么耗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打赢?”
他狠厉的目光射到樊於期身上,指着鼻子质问:“你不是说很快就能击破李牧吗?这又是一个月过去了,你说的胜利在哪儿!”
樊於期也是相当的憋屈,分明知道对手的弱点就在那里,可再怎么打都打不来一场大胜。 继续耗下去匈奴人是吃不消的,头曼不甘心这么放过李牧,可也不能无视己方的劣势。 于是他对樊於期下达了最后通碟,“再给你最后半个月的时间,若还不能击破李牧,哼~” 李牧战败,国师陆言随之身死。那些见不得光的小人,将掌握秦国朝堂。早晚有一天,嬴政,你这个国家会毁在他们手里。 樊於期的脑海浮现出蒯彻的面容。 鬼谷第三位传人,背后有不明的势力,甚至能够影响秦国朝堂。 他相信,蒯彻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背后的势力若在秦国拥有了巨大权力,那么秦国距离覆灭也就不远了。 “大王放心,我绝对会杀了李牧!不惜一切代价。”
樊於期积蓄着无边的杀意,转身走出了营帐。 …… 秦国与胡人的交战尚在进行,天下人都投去了关注的目光。 战有两个月余,一向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秦军,在名将李牧的带领下,竟然只与胡人打成守势。 这种不太合理的情况,引发了众多的猜测。 秦军战斗力不行? 李牧这个名将是吹出来的。 赵国这些个降将忠心有问题! 秦国朝堂内斗,国师陆言失势,李牧是陆言的人,有人给李牧拖后腿! 各种各样,说什么的都有。其中有有一条,引起的风暴最大。 燕王丹暗中指使墨家弟子为胡人改良军械,导致北地军情不利,无数百姓被胡人屠戮。 传得有模有样,连胡人以前弓箭射多远,现在能射多远,甚至图纸都有人爆出来。 一时间,墨家在天下的名声十分尴尬。 燕丹为这件事已经快愁疯了。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他确实不曾派人去给胡人改良军械,可那个樊於期是他送过去的。 现在的谣言最多损害墨家的清誉和他个人的声望。樊於期的事情要是暴露,嬴政即刻就会带着大秦铁骑到燕国边境。 燕丹没有办法证明这一切跟自己和墨家无关,除了发一发义正言辞的声明,剩下的就只有等时间过去,热度消散。 在燕国境内一座大山的半山腰,有一个名为“亡剑医庄”的地方。这里的主人却因为目前的传言,做出了出走的决定。 亡剑,可以说是毁坏剑器,也可以理解成忘记剑器,或者无剑。反正来到这里求医的人,都自觉地不带剑。 因为这里的医仙念端大师就是这样的规矩。 念端一身素衣,不着装饰。一双眼睛仿佛看破了岁月,若静水流深。 她双手捧着一个药箱,放置在空地上,转头喊道:“蓉儿,你那边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端木蓉,如今已经是婷婷玉立,十七岁的姑娘了。容貌清丽,头戴一只藤紫色头巾,扎着马尾,身着过膝长裙,气质清冷脱俗。 深紫色的瞳孔倒映着家中的一切,端木蓉留恋地看了一圈后将门关上,口中回应:“师父,来了。”
她双肩背着一个木箱,踩着急促的步子走到念端面前,“您吩咐过的东西,都收拾进去了。”
“嗯,我们走吧。”
念端拎起地上的药箱挎在肩上,领着端木蓉走出医庄的大门。 门口的杆子上挂着亡剑医庄的“三不救”:需要下山出诊的不救;上山登门求诊的不救;姓端木的不救。 北风吹过,木制的牌子磕碰在杆子上,发出一阵声响。 念端和端木蓉师徒二人,不约而同地望向这个木牌。 端木,以剑为生,钟情于剑,弃置一切去攀登剑术的最高境界,最终你又落得何种下场。 蓉儿已经十七了,她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 念端平静地把眼睛闭上,呼吸也没有什么波动。这些陈年旧事,在过去这么多年的沉淀下,她已基本看淡了。 取名为“念端”,取名为“亡剑”,不救姓端木的。过去的自己所做的荒唐事,在如今看来,只堪一哂而已。 不救,姓端木的。师父给我取名为,端木蓉。我的身世究竟是怎样的?我的父亲又是谁? 端木蓉的眼睛弥漫着水雾,这个问题困扰她很久了。从前她想试图开口问师父,却总被师父的威严吓退。 “师父,我…我们这次要去哪儿?”
“赵国。”
“赵国,是去行医吗?”
念端睁开眼睛,表情变得严肃,“是的。那里李牧正与胡人交战,二十多万人的大战。”
端木蓉不由地提醒道:“师父,赵国已经亡了,现在是秦国。我们要去给秦国行医吗?”
念端皱眉,黑瞳仿佛有寒光闪烁,“蓉儿,秦国人,不值得救吗?”
“当然不是。无论是哪个国家的百姓,生病了,都应该得到救治。”
端木蓉关于救人说得很坚定,可是关于秦国,她的神色不太好看,“只是秦国,他一直在侵略别的国家,造成那么多的惨剧。一想到这个,我就不是很舒服。”
蓉儿,你天性善良,这济世救人之心你是有了。可这残酷的世道…… 念端眼睛里流露出爱怜,紧接着神色一变,充满了凌厉。 正是因为蓉儿你太善良,我才不能让你继续留在燕国。秦国的铁蹄早晚会踏进燕国的土地,若是继续呆在这里,祸福难料。 还有,六指,当年我就说过你看中的那个人不是块美玉,你还不信。如今他已经是燕王,燕墨却要在他手中彻底没落了。 “蓉儿,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关于秦国,这一趟,你自己去看。”
端木蓉点头,“嗯,知道了,师父。”
“医者医人,却不能医世。而有的人,却可以做到。”
师父的话让端木蓉惊讶不已,她红唇微张,眼眸中写满好奇,“医世?真的有这么伟大的人?”
念端只是摇头叹道:“现在他还不是。”
“是谁?”
“秦国国师陆言,很多眼中的,助纣为虐之人。”
“什么?!”
果不其然,在端木蓉心中,对陆言的看法同样如此。她有些慌乱,不知所措,“这,那一年蒲阳大战的罪魁祸首。他,这……” “救人,救世。如何救人,如何救世。这就是为师带你走这一遭的考题。”
她压下心头无尽的疑惑,双手在胸前攥紧,“师父,我会竭力参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