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牛志强几年来一直卖包子。但小店生意一直惨淡,将将能够糊口而已。几个月前,他从乡下进货回来,看到路边的田埂上蹲着一个人,身旁有一口黑亮亮的粗瓷大缸。那人问他:“要缸吗?便宜卖了。”
当时牛志刚正打算自己腌制咸菜,卖包子时算附赠给客人。一问价格确实不贵,就买下来,带回了店里,扔在了一个角落里。没过几天,一个晚上,包子铺要打烊关门了,牛老板忽然发现五岁的小儿子壮壮不见了。他这才察觉好像一整天没有见到壮壮了。他问大女儿妞妞,女儿也说有没有看到弟弟。牛志刚以为儿子不知道又跑到哪里玩去了。他准备把转天用的猪肉切好以后就出去找儿子。就在这时,他忽然闻到墙角的大缸里飘出了一股很诱人的气味。牛志刚好奇地走到大缸跟前往里面看,眼前的一幕顿时把他吓的灵魂出窍。只见壮壮头朝下栽在缸里,一动不动,看样子早就断气了。而此时的牛志刚看到从缸底升起一股黑气,那黑气像一双鬼爪子一般,使劲把他往缸里拉。幸亏他当时手里拿着一把斩骨刀,他立刻挥刀朝那黑气砍去。这把刀是当初在农村老家从一个屠夫手里买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杀过的生灵太多,刀的煞气很重,那股黑气“倏”地就缩了回去。牛志刚伸手过去,拉着儿子的小腿,想要把壮壮的尸体捞出来。这一拽才发现,孩子的上半身已经没有了,缸底有一层红褐色的黏糊糊的酱。那股异香就是那种酱的味道。眼前的一切太过诡异,以至于他居然忘记了恐惧和悲痛。他着了魔一般用手从缸底沾了一点那种酱,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顿时觉得香气沁入肺腑。他又放进嘴里尝了尝,那味道是他从来没有吃到过的美味,瞬间产生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愉悦感。他看到瓷缸的内壁上,刻满了弯弯曲曲的奇怪符号,觉得这肯定是一口有魔力的缸。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把壮壮的半截尸体推回了缸里。趁着夜色,把大缸搬到了后面胡同的那间小屋里。那一晚,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了很多。几年前,妻子因为嫌他穷而离开了家。他自己一个人辛辛苦苦做包子卖包子,可是由于没有钱爿一个地段好、人流量大的店面,自己的包子再好吃,也是惨淡经营。如果有了这种神奇的酱料,配着包子一起卖,一定能让食客吃上瘾,到时不愁生意不上门。于是第二天,“满口香”包子便配上了一种神秘蘸酱汁。正如牛志刚所料,食客们一吃便大呼美味。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客人越来越多。可是用壮壮制作成的酱料很快就用完了,看到了巨大商机的牛老板已经走火入魔了,此时想到了自己的女儿。那天晚上,她带着妞妞走进那间胡同里的小屋,对她说:“你不是一直问我弟弟在哪里吗?他就在那口大缸里。”
七岁的妞妞哪里知道危险已经到来,蹦跳着走的缸边,探进头往里面看去。瞬间就失去了生气,掉进了缸里,没了动静。于是,只要酱缸里的肉酱汁快用完了,牛志刚就会找个人填进去。他挑选食材也有诀窍,就是专门去桥底下找那些孤身一人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他会以招工为名,把对方骗过来,给顿好吃的,聊上两句。确定对方没有任何亲人之后,他就会带人到胡同里那个小院,让他彻底销声匿迹。因为这一片胡同群没有监控,流浪汉失踪了也没人在意,所以他一直安安稳稳地干到了现在。听完牛志刚的供述,罗瑞哼了一声。他对于牛志刚所说的缸里的黑气什么的,嗤之以鼻,觉得那不过是他在信口雌黄。“说说,你一共害死多少人?”
罗瑞又问。牛志刚翻着浮肿的小眼睛想了想:“除了我儿子女儿,还有七个?还是八个?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罗瑞一拍桌子:“除了你儿子女儿?你儿子女儿就不是人吗?我看你才不是个人!简直就是个畜生!”
牛志刚一言不发,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上……安燃和陆烬正在吃着宵夜的时候,陆烬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打开手机一看,是黑溟老头打过来的。“喂,小子,干啥呢?”
老头依旧是那副愣头愣脑的语气。陆烬:“陪女朋友吃宵夜。”
黑溟:“嘿,你这个重色轻友的东西!不知道我最近失眠失得厉害,夜里睡不着?不给我打电话陪我唠唠嗑,就知道陪女朋友吃宵夜!”
老头的嗓门特别大,安燃从听筒的漏音里听到了他的话,笑了起来。黑溟又说:“诶,话说你们在哪儿呢?反正我也睡不着,要不,我过去搭个伙蹭顿宵夜呗?”
“这个,当电灯泡不好吧?”
陆烬和颜悦色地拒绝。“嘿,你小子忘恩负义,卸磨杀驴!”
安燃笑得更欢了,朝陆烬点点头:“让人家来吧,人多了热闹!”
陆烬这才说:“行吧,那你就过来吧。”
他说了地址之后,挂上了电话。“没办法,这家伙,一阵儿一阵儿对自己的认知有误差,像个老顽童似的!”
陆烬微微摇头说道。安燃摆摆手:“我倒是挺喜欢那小老头的,挺有意思。”
十几分钟之后,黑溟到了。安燃赶紧起身。看到她,老头满脸堆笑:“小安,你好啊!”
“老先……”她的“生”字还没说出口,黑溟一瞪眼。安燃赶紧改口:“老头,您好!”
黑溟嘿嘿乐了:“诶,这样叫才对嘛!”
又看了看陆烬,伸手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臭小子!娶了媳妇忘了你大爷!”
陆烬苦笑着啧啧嘴。拿他没辙。对于“媳妇”一词,安燃虽然有点难为情,不过还是忍不住被老头笑了。黑溟坐下,服务员给加了碗筷,三个人一起吃了起来。“诶,陆烬这两天有什么好玩的事情没有?”
他一边问着,一边加了一块肠粉。高高地举起来,长大嘴,像吞宝剑似的塞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