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林清雪和荣安平还在睡梦中,就被外头熙熙冉冉的人声吵醒了。荣安平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看着睡在榻上的林清雪,有点懵,“媳妇,外头怎么这么吵啊?”
林清雪一骨碌爬起来,撑开她榻边的窗户往外头看了看,“好像是来客人了。也不知道来的谁,这么郑重。”
外头好多丫头小厮端着茶盏果盘什么的,往大厅去。不多时,也有人来敲响了林清雪的房门。翠芝刚刚伺候他们洗漱,出去倒水。林清雪自己开的门。就看到牛妈妈站在门口,离得有些远。想必是刚刚敲了门就退到后头去了。“少夫人,这天光大亮了,你和少爷还关着门呐?”
她脸上带着笑意,可小小的眼睛里头都是鄙夷。林清雪抬抬嘴角,“我们小夫妻,蜜里调油。别说天光大亮,就是一天到晚都在屋子里,你们有什么意见?怎么,是娘看我们睡得晚了,特地让你个下人来加我们起床?”
这主子的闺中事,她一个老仆妇按理说也不该过问,可牛妈妈就是看不惯荣安平那个傻子过得好,也在林清雪手底下吃了亏,才这么口不择言。听到林清雪反呛回来的话,才猛然惊醒自己失言了。“哎呀,少夫人,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这天儿怪好的,你们一直关着门,该开门透透气。”
林清雪点点头,“那就多谢你的关心了。不知道你这么早来我这里有何贵干?”
牛妈妈讪笑,“前厅来了贵客,点名道姓要见少爷少夫人,老奴一个老太婆,也不太懂。夫人让我来叫你们,我就来了呗。”
“什么人?”
林清雪皱了皱眉,按理说这个锁县和她与荣安平有交集的人并不多,再加上上次她在公堂上怼了张县令,如今真个城里都说她是个悍妇,更不会有什么夫人小姐主动来找她结交。“是个贵客,;老爷夫人和小姐都在陪着呢。少夫人和少爷自己去看看便知,老奴不再多话了。”
牛妈妈扭着肥硕的腰身,转身离开了,走的时候还给林清雪留下了一个让人深思的眼神。林清雪也摸不准,什么样的贵客能让她那个天天飘在外头吃喝玩乐的公公刹住脚步,留在府里相陪,真是怪事。“相公,咱们去前厅。”
林清雪理理鬓边的一缕碎发,对荣安平说。荣安平听她的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牵着她的手跟她去了前厅。就看到荣家一大家子都整整齐齐的坐在那里,而上首和她公公平起平坐的是个青年人,真是昨天在月老庙碰到的那个李旭阳公子。林清雪皱皱眉,昨日与这李公子之间有点不开心,怕是今天找到家里来了。“平儿,儿媳妇,这是李知府家的公子,李公子,快来给李公子见礼。”
荣老爷原本在上首和李旭阳相谈甚欢,看到他们俩人进来,就朝他们招招手。荣安平一万个不情愿。他如今脑子好了,记得事情。昨天才和这李旭阳有了不愉快,他明白这人今天是不怀好意。但林清雪拽了拽二人牵在一起的手,“走吧。”
就到了跟前,和李旭阳互相见了个礼,坐到了一边的座位上头。抬眼就看到荣夫人和荣洛洛在窃窃私语。照理说这种场合,有外男,荣洛洛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是不方便出现的,可此刻她呆在这里,还打扮得花枝招展,她和荣夫人的居心就是司马昭之心了。林清雪心底冷笑了一声,这荣夫人为了让自己这个姿色平平的女儿嫁个好人家也是不遗余力了。“久闻荣家公子聪慧绝顶,今日得以一见,李某真是开心啊。”
李旭阳坐在上首,不阴不阳的说。他面容英俊,就是这幅模样还是让人觉得挺好看。荣洛洛听他说话,眼睛就黏在他身上,一眨不眨的。而坐在一边的荣夫人也微微笑着,丝毫没有在意人家怎么奚落他的儿子。“李公子过奖了。”
荣安平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怎么回,脸涨的通红才憋出这么一句话。如今他也能听懂这个人话里话外的奚落,但又不知道怎么还嘴。林清雪淡淡笑了一下,拍了拍荣安平的手背,示意他无须多虑。荣安平看着自己国色天香的媳妇,眼里都是淡定,就点点头,表示安心。李旭阳打蛇随棍上,“只是不知道荣少爷这么多年,四书五经读的这样出神入化,怎么没有去谋取个功名呢?”
这回,荣安平识趣的没有说话。娘子出马,“功名利禄,对于有些人来说,是面子,是荣耀,可对于我相公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这点呀,我相公是随公公。李公子初来锁县不知道,我公公年轻的时候,那可是文采风流,才华横溢。可是你看我公公这么多年,不也没有进仕途么。我们荣家,就是视功名为粪土的。”
在上首的荣老爷听了自己儿媳妇的恭维,笑的眼角皱纹堆积。他一向自视甚高,这么多年也没有个功名,不免在背后被人耻笑。如今听自己儿媳妇这么崇拜自己,看得起自己,就觉得面上有光,原来外人是这么看他的。“是呀,平儿自小被我教育,不要一味地只想着功名。哈哈哈哈。”
李旭阳原本想着这样奚落荣安平一二,却被林清雪四两拨千斤的挡了回来,还拉出了长辈顶包,自然不好意思跟着往下说,就打了个哈哈,抿了一口杯中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