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荣府就门庭若市。整个锁县的达官显贵听说李知府要带着已经做了官儿的儿子来荣府提亲,都早早的来了看热闹,顺便想拉拉关系,以后好能有点方便。而张县令也早早的来了,心头虽然还是有些不快,可如今也只能放下。毕竟荣洛洛如今真要嫁入李家,那可是成了他顶头上司的儿媳妇,是他得巴结着的人。谁知道人群中总是有那么几个搅屎棍。众宾客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看到了张县令,就句句往他心窝子上戳。这个人还是张县令本家的一个堂叔,他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只能安静的听着。“哎呀,要不怎么说,我们当时都觉得荣家这个女儿不一般呢,身上带着贵气。你看看,这南枝真是没福气,要是晚死几天,说不准这荣家贵女进了门儿,他也不会死了。”
张县令的堂叔端着茶水押了一口茶,“也怪南枝那个短命鬼,没福气消瘦,这么贵气的人也轮不到他。”
张县令的拳头在袖中握紧,厅中众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他深呼吸几口,才压下心头的暴戾,朝着自己的堂叔淡淡的笑了一下,“没想到您老人家早就洞若观火,您这么说我南枝,我没意见。可这荣家姑娘是要嫁到李府做正头夫人的,这如今锁县没有一个人敢嚼舌根子,堂叔,我还是劝您说话斟酌着才是。”
堂叔却不以为然,“这有什么,我们叔侄间聊聊而已,我又不会巴巴的往李府跟前说。”
张县令不欲与他多话,就起身告辞,说要去院子里转转。正巧碰到了林清雪带着荣安平在院子里头早读。林清雪依靠在廊柱边上,而荣安平坐在长廊的石凳上。声音郎朗,林清雪还不时的纠正荣安平一二。看着他们这一副郎情妾意的样子,张县令心头火气,自己那个四肢健全,脑袋灵敏的儿子尚且不得善终,这个傻子倒是活的人生美满。就举步走到了林清雪和荣安平跟前儿。他们俩听到脚步声,也抬头看了过来,就看到张县令脸色不善。今日荣洛洛定亲,林清雪窥张县令现在这副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来找自己的晦气,也就面色冷凝的看着张县令。“你们倒是悠闲自在的很呐。”
张县令居高临下的看了荣安平一眼,“你在看书?你能看得懂吗,看的是什么话本?”
荣安平上次在朝堂上被张县令吓了一跳。虽然那时候他还是个傻子,可那段不愉快的记忆始终烙印在他的脑海里,看到张县令还是有点怵。“回张大人,不是话本,是一本《策论》。”
“你还能看《策论》?”
张县令鄙夷的瞧了林清雪一眼,“烂泥始终是烂泥,强行往上扶也贴不到墙上的。”
林清雪瞅了他一眼,就从他脸上移开了视线,仿佛多看一眼都觉得脏眼睛,“我相公到底是个什么料子,我林清雪比你清楚。张县令若是无聊,就去前厅里和宾客喝茶,在我府里鬼鬼祟祟的窥视我们夫妻二人算是什么本事。”
“我窥视你们?”
张县令胡子抖了抖,“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傻子,一个野女子,你们哪里有资格值得我去窥视。”
原本不愿意和他多啰嗦,但是这张县令张口就不说人话,林清雪怒了。“我们不值得你窥视那是正常的,不过张县令街西头院子里养的那个姨娘,估计是值得让人窥伺的。毕竟从我老家逃难过来的人不少,也不止我一个野女子的。”
张县令听了这话,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的?你在暗中调查我!”
林清雪撇撇嘴,“张大人,不是人人都像你想的这么无聊的,我如今和洛洛都长期在朱大夫的医馆里帮忙,你可能不知道。”
林清雪看着张大人的脸色从红变黑再变青,心头无比畅快,“所以,你的那位姨娘来医馆诊断,我和洛洛都挺为张县令开心的。毕竟没了南枝公子,又有了后人,真是值得恭喜。”
“媳妇,你是说,张县令有了外室,还有了孩子?”
荣安平这下子好像才反应过来,追着林清雪问,“那县令夫人不会生气吗?我不会找其他人,因为我怕你生气。”
他原本无意间煽风点火,但是这话说的童言无忌,听在张县令耳朵里却无比刺耳,他眼睛里都是愤怒,狠狠地甩了一下袍袖,抽身就走,不再与他们多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