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雪看着张老爷，一脸的挑衅和蔑视。“怎么，你们张家愿意做这种丑事，难道还怕我搜么？如果你们真的是问心无愧，应该就敞开大门让我们搜才是。等搜完了，如果找不到人，你再去告御状不迟！来人，给本夫人搜！”

那些海家带来的小厮，见老爷夫人和老太爷都不吭声，基本上等同于默认，就闷着头，一个跟一个的进了张家的内宅，开始搜人。林清雪不请自来的坐了下来，彩霞赶忙给她倒上了茶水。她笑了一下，端着茶盏，冲着张老爷敬了一下。“张老爷，这次多有得罪。不过此时关乎到我们海家的子嗣问题，不是小事儿，所以也没有办法不重视。如果我们在您家里找不到人，定然会敲锣打鼓的上来给您道歉！到时候，让我们负荆请罪都是可以的。”

张老爷嘴角抽了一下，还想制止，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海老太爷倒是发声了。“张贤侄，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风姿奕奕啊。当年你科举那年，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不知你可曾记得？”

张老爷没想到海老太爷会插手小辈的事情，但是对方是个德高望重的，在璃都算是首屈一指的老学究，又是国丈，这么一说话，他也不敢不理。赶忙朝着海老太爷拱手作揖。“海公，多年不见，身体康健。当年青樱嫁入你们海家的时候，在下还想着去海家走动一二，和海老太爷您说说话呢。可是没想到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没有机会去海府上坐坐，真是惭愧啊。”

海老太爷眼角余光看着海家那些小厮出了门，才点点头，押了一口茶。“是呀，这么多年也不见你上门走动，原以为你是因为女儿在我们海家做妾，无颜上门，可是又想想，应该不是，是贵人事多吧。毕竟你们张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总不能天天都在家里坐着玩儿吧。”

这话虽然没有直接点名道姓的骂人，却也说的十分难听了。但凡有耳朵的，都听出来海老太爷在讽刺张老爷。张老爷脸色微变，他不敢忤逆海老太爷，不过被人这么指桑骂槐的说了一通，到底是脸上没光。“哈哈，张某只是张家的一个旁支，自然比不上那些主家的。不瞒老太爷您说，我每日在家都是无所事事，只是想着你们海家门楣高，我若是日日往你们府上跑，倒是显得像是打秋风的，实在不堪入目。”

原以为海老太爷会谦虚两句，或者安慰一二。可是海老太爷却只是轻笑一声，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反驳。“这个倒是，穷亲戚总是上门，是要让人风言风语的乱说话的。看来贤侄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啊。不过这事儿呢，也分几面，如果你女儿当年进我们海家是按照当家主母的身份进去的，就不会有这些问题。毕竟两家帮衬着，也是应该。”

“可是偏偏当年你女儿是按照妾室的身份进了我们海家，所以这么说就不对了。毕竟帮衬，也要看得上对不对？如今那两个孩子，也算是你女儿在我们海家唯一的贡献了。原本那两个孩子若是平平安安的，老夫倒是想要请求圣上，给你找个一官半职的坐坐。可如今……”张老爷脸色微变，他这么多年一直往主家跑，那边都不松口，只说任人举贤，就是不愿意给他推荐。他本就是个自知鲁钝的人，没有了举荐，单凭自己，只怕这辈子也别想入朝见皇帝一面。可是如今海老太爷居然松口，说是要举荐他！他顿时一阵懊悔，为什么要听张青樱的话，将孩子带回来！海家那么大一个家族，又如何不会重视子嗣之事！那么，如果在张家找到了海长珍，还会给他举荐么？他顿时就捏紧了拳头，起身对着海老太爷拱了拱手。“海公，长珍那孩子不瞒您说，确实是在我们张家，只是我们因为他生母在这里，孩子想她了，就回来看看。在下现在就将孩子带出来交还给你们海家，兴师动众，真是对不住。”

林清雪看了海老太爷一眼，姜还是老的辣，虽然老爷子从头到尾没说什么话，可是说出来的每一句都是满满的震慑力。只是两三句，就拿捏了张老爷的痛点，让他心甘情愿的交出海长珍。海老太爷也看向林清雪。“孙媳妇儿啊，有时候武力震慑是管用，但是要动动脑子，能够动嘴皮子的，就不要动手，否则空留了把柄给别人揭老底。”

“你看，这不是心甘情愿的将人交出来了么。实在没有办法，在考虑用特殊手段嘛。”

林清雪捏着帕子，掩着嘴唇笑。“祖父，您说的倒是轻巧，您是有本事有地位的人，真是三言两语就能给了旁人无限的遐想。可是清雪人微言轻，恐怕也达不到您这样的震慑力。所谓时移世易，清雪现在只能想出这种蠢办法嘛。”

海老太爷看着林清雪笑，眼底都是慈和。“你这个丫头，就是这么聪明。见人下菜。知道老头子我就喜欢你们年轻人轻快的样子。算啦，这回就当是爷爷我给你们长长见识吧。以后但凡碰到这种事情，莫要忘了你是海家的人，谁也没有资格去伤害你们，或者是推拒你们。”

林清雪笑着应了。海老太爷又将目光转向坐在那边的海玉瑶。这丫头从进门到现在几乎什么话都没有说，一直像是一尊泥塑般坐在了那边。张老爷去寻人以后，她的脸上就更加苍白了。海老太爷声音严肃，带着一丝凌厉。“瑶丫头，祖父问你，到底是你的个人情爱重要，还是我们海家颜面重要？你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海玉瑶嘴唇抖了抖，想要辩驳，可是她又觉得按照自己祖父这么聪明，没有理由猜不到自己的想法。更加没有理由发现不了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祖父，玉瑶是一时猪油蒙了心，还望祖父法外开恩！”

海老太爷轻笑了一声，胡子抖了抖。“你呀，还是太年轻。不明白很多事情，其实这些事情你嫂子和你娘平日里都是教导过你的，只是你从来不用心去学。你觉得海家对不住你，不将你嫁给太子殿下，就心生怨恨。但是你想过没有，我们玩为什么不让你进宫？你姑母像是你这个年岁的时候，从来不会像是你这么冲动行事。”

“因材施教，因人办事，这是我们海家一惯的传统。不会因为某一个人而将家族礼仪放弃的。玉瑶，你嫁到杨家这事儿，我思考过，觉得你嫂子说的没错。杨家是一夫一妻，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你嫁过去，就是主母，不会受到一点儿欺负。你明白吗？我们这是在为你好。”

海玉瑶脸上的泪水滚落下来，看着无比狼狈，她想要说些什么话来反驳，可是海老太爷字字见血，说的她毫无辩驳之力。如果是林清雪这么说，她还会怀疑是林清雪有什么别的想法。可是这话出自海老太爷口中，海玉瑶就知道自己是一点儿胜算都没有了，加上自己又做了对不起家族的事情，那么嫁到杨家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原本还准备靠着海长珍这件事情来搏一把，毕竟按照张青樱的说法，是完全可以的。可是她没想到居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海玉瑶顿时觉得自己太蠢了，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祖父，玉瑶知错了，以后玉瑶一定乖乖听话，在家等着做新嫁娘。这次的事情，玉瑶真的知错了，请父亲和祖父责骂。”

海文昭真的准备骂人了，嘴都张开了。他不知道自己精明了一辈子，怎么生出了这么一个蠢货。海玉瑶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太让他失望了。可是海老太爷瞪了他一眼。“行了，玉瑶，知错就好。年轻人自然会有很多错误。你父亲年轻时候不也犯浑，放着家里的妻儿不顾，非要去外头娶个妾室回来么。这一切原本也没什么，迷途知返就好了。我们海家不是普通人家，是有头有脸的。在整个璃都，是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祖父我不希望你这辈子被人毁了，你明白吗？”

海玉瑶垂眸，她知道海老太爷这么说话是什么意思，但凡自己这次做的事情被外人知道了，那么她的名声就都毁了。和一个姨娘一起算计海家的子嗣，这种事情拿出去放到哪里讲。都是要让人嗤笑的，有心人会将她说成是一个妒妇，看不上妾室生的孩子。以后就算她嫁到杨家，也只会成为众人的笑柄。更何况若让整个璃都都知道了这件事情，海玉瑶恐怕就要像是金海棠那样子，做上很多年的老姑娘了。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海老太爷深深的叩首。“祖父，玉瑶知错了，以后玉瑶一定不再做这种糊涂事儿。”

海老太爷点点头。“行了，你也别谢我，直接谢谢你的嫂子吧，如果没有她，我也不会这么保你。你自己好自为之，祖父以后不希望看到你再针对自己的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