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师看了一眼那封信，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狠狠地将那封信件撕了个粉碎。“这是谁送来的东西！老夫怎么没有听说这个事情！”

昨日文家很快将这件事情压了下去。再加上虽然文礼贤那幅样子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可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旁人也不敢乱说。毕竟牵涉的璃都四大世家之一，谁也不敢胡言乱语。底下的学生们都闭了嘴，讪讪的不吭声。张太师又瞪了眼睛。“说，是谁送来的！”

那个蓝袍子儒生恭谨的垂首，看着张太师。“老师，学生们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只早晨来了，就看到在我的书案上。想到这事儿有关二皇子的声誉，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向老师求证一二。”

嘴里虽然说得很是恭谨，可是张太师还是敏感的挑了眉毛。“这事儿不要外传，待老夫去查明真相。事关皇嗣，你们不可胡言乱语！”

一屋子的学生大多数是小门户出来的，听到张太师这么说话，哪里还敢不从，都垂着脑袋，应了一声儿。张太师气喘吁吁的从太学一路赶到了文府。却见到文府上下一副凄风苦雨，文国公和夫人正坐在正厅里，连他的儿子张尘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文家。张太师原本还不相信这个事儿，毕竟听着就觉得很离谱。堂堂文家的嫡出大公子，居然还能去馆子里做小小倌儿？这说出去谁信呢？可是看着现在这个架势，张太师心头就明白了，想来那封信上是说的八九不离十。众人听到通报声，都被吓了一跳。看到张太师一脸的杀气，更是吓得话也不敢多说。文家二老爷正坐在自己大哥下首，闭着嘴巴，脸上都是算计。昨儿已经和大哥分析过了，这事儿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如今文家和张家已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海家的女儿嫁给的是杨家的儿子，而杨家的女儿嫁给的是太子，如果这个时候二皇子放弃了文丽萍，想来这个皇子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良配。到时候杨家那个女儿要是肚子争气些，早生下了嫡孙，那么二皇子就一丁点儿争权夺位的胜算都不会有。张太师冷眼扫了一圈众人，众人都讪讪的和他打招呼。文夫人更是懂礼的起了身，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张太师。他一脸狠戾的走了过去，这件事情让太学里头的学子们知道了，着实不堪，也着实伤了太师的颜面。正巧看到了张尘远手中捏着一封信，张太师朝着张尘远伸出手。“尘远，你手中的信是写得什么？给为父看看。”

张尘远赶忙将信交上去，他看到张太师这个样子，就已经知道对方肯定已经知道事情的原委了，再做隐瞒也没什么意义。“今日一早，文国公就收到了这个信。儿子上朝的时候碰到了文国公，他让我到府上来商量一下。父亲您怎么也来了？”

张太师瞅了一眼张尘远。“你是皇子的外戚，很多事情不用老夫提醒你吧？”

张尘远从骨子里害怕这个老爹，虽然是个混不吝的，可是在张太师跟前，还是像是一个乖顺听话的儿子。“是，父亲，儿臣知道。可是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关系到皇子的颜面，所以只能上门来商讨一二。”

张太师扫了一眼那封信，却只见上头写得比学堂里头那些更加不堪不如目，恨得手指都在颤抖。“这，这……文国公，你最好能够好好的和老夫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关系到二皇子的声誉，你们文家的女儿马上就要进宫做王妃，这个时候出了这种丑闻，你让老夫如何在天下儒生面前抬头！你让二皇子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闻言，文国公脸色也不好看，边上的文夫人更是泪水一下子就滚落了下来。文家二爷更是冷眼瞧着，心头翻涌不休，生怕这个时候张太师从中作梗，让他们退亲。这样自己那个女儿若是被皇家退了亲，就再也没有嫁人的可能了。毕竟是二皇子不要的女人，谁又敢去做接盘侠，去扫了皇家的颜面！那么他辛苦培养了这么多年的文丽萍就再也没有用途了，他们二房对文家的作用也就没有了，不用十年，肯定会沦为旁支！文国公咽了口口水，重重的叹了口气。“太师大人，不瞒您说，这封信上写得都是实话！”

张太师目眦欲裂。“你说什么！你们居然敢这么扫了皇子的颜面，文国公，你们文家好大的胆子！”

文国公揩了揩额上的汗水，咬着牙往下说。“太师，您不要急着做判断。这事儿无论发生在谁家都是不愿意让人看到的。不过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闹了出来确实是让人匪夷所思。毕竟我儿已经失踪了几个月了，一直没有音讯。我们甚至以为他是养了个外室，在外头风流快活。却赶在二皇子殿下刚刚下聘的时候，将我儿送了回来，还那副打扮。”

“又接二连三的送了信过来，这真是让我们文家措手不及！我们真的不想发生这种事情，更不想扫了二皇子的颜面！太师，您一定要息怒啊！”

不等张太师回答，张尘远倒是先开口了。他狠狠地排了一下手边的桌子。“若是说前面的事情是针对你们文家，今日的事情我看就是冲着二皇子和我们张家来的！”

他看向张太师。“父亲，这事儿不管如何，二皇子都是骑虎难下。依儿看，肯定要将事情压下去才行。”

张太师冷冷的看着他。“如何压下去！老夫今日去太学，那里头的学子们都收到了信笺。文礼贤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整个璃都里头都看了笑话，如何压下去！”

话音未落，外头的小厮就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老爷，夫人，外头有人送信来了！”

说着，又呈上一份信。张尘远离得近，劈手就将信拿了过去。上头赫然写着。“山西布政司，张尘远亲启。”

他脸色一下子变了，冷哼一声，撕开了信封。“哼，果然如我所料。就是冲着我们张家来的！父亲，您看，这信都送到我这里了！”

张太师等他看完，接过了信笺。扫了一圈，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无耻小贼，居然用这种下作手段！这到底是是谁在背后搞鬼，一定要将他揪出来！老夫不会让他这么毁了二皇子的！”

陶然酒楼内，林清雪正和陶钧面对面的饮茶。他们坐在楼上的包厢里头，并没有外人进入。海长琉今日一早去上朝也没有跟来。陶钧瞧了一眼林清雪。“长姐这招借力打力，也真是使得让人拍手叫绝啊。”

林清雪将茶杯放到一边，轻笑了一声。“恶人自有恶人磨。当时他们做了那么多事情的时候，就该想到今日。杨家保家卫国，那些军饷原本就该国库出，即便国库空虚，也该大家一起想办法来出了这份钱，而不是让那些将士在边关饿肚子！既然做到这个份儿上，就不要怪我使阴招了。”

陶钧手指敲击着桌面，点头同意。“确实，这些人真是让人恶心。这会子张尘远估计已经收到那些信笺了，不知道作何感想？”

林清雪看了一眼洞开的窗户，外头尽是人间烟火，行色匆匆的人和乱哄哄的街道，人间百态。“作何感想？区区三万两银子而已，他当时去山西赈灾，中间贪墨了多少还不可知。三万两对他们张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用九牛一毛，换取他们最看重的事情，不是应该很划算么？”

陶钧笑了一声。“倒是实话。不过给了这三万两，真的就将卖身契还回去么？那么，文家和张家以后是不是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林清雪拈起了那张薄薄的卖身契，轻蔑的笑了一声，又扔回了桌面上。“肆无忌惮？肆无忌惮也要看命如何。没有那个命，肆无忌惮的结果就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