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女子。这四个字，以前林清雪倒是经常听到的，如今好久没听到，甫一听到耳朵里，倒是觉得有些亲切。她忍不住笑了一声。“呵，看不出来，四堂婶倒是对清雪的来历十分清楚。虽然不在璃都，倒是对璃都的本家动向十分关注。到底是人丁兴旺的，什么都在乎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呢。”

这话说的就更加讽刺了。王氏纵然是个傻子，也能听出来中间的不对劲儿。“你说的什么浑话！我，我只是上回主家让回来贺寿的时候听了一耳朵，你就在这里血口喷人！”

林清雪端来手边的茶水，抿了一口，眼睛微微抬起，看向王氏。虽然是个漫不经心的动作和眼神，却让王氏感受到了一股子冷意。她轻轻笑了一声。“嗯，看不出来，四堂婶的脑子也是极好的。主家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都放在心里，真是让人感动。不过我虽然是个乡野女子，倒也不是那么不堪，也为了海家延续了香火，也为了海家出人头地。只是不知道四堂婶这辈子，除了生孩子和给相公纳妾，还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吗？”

此话一出，王氏彻底炸了。她不禁自己反省了一下，确实好像是这样。除了个男人纳妾，自己生孩子，还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呢？边上的李氏和文苑做壁上观。文苑是知道林清雪的能耐的。刚刚回来那段时间，若不是林清雪每次都有意避让着她，只怕她自己也出丑不少。如今坐在一边看人丢人，倒是觉得心里十分痛快。李氏更是长相和心里都是一样，能不插手这些烦心事儿，就不插手，只是笑着坐在一边看，谁也不偏帮。王氏脸上都涨红了，十分生气的样子。“你，你这个女人，这么对长辈说话，你到底有没有教养！大嫂，你就是这么管教家里的女人吗？”

文苑掩着鼻子，王氏平时就是个厉害的主儿，若是这个时候真的直接怼回去，怕是又要把战火引到自己身上来。若是说文苑在这些妯娌里头，最不想惹得就是这个王氏。这个女人撒起泼来，那是几头牛都拉不住，掉时候让她指着鼻子骂了一通，丢人的还是自己。“哎呀，弟妹，她是个小孩子，你一直和一个小孩子过意不去的，做什么？”

王氏咬着后牙。“什么小孩子？小孩子就是这么说长辈的吗？嫂子，你若是没时间，大可以将她送到我们府上去，我给你管教着。到底是个没爹没娘的，平时说话就是这个分寸么？不管教，就是丢了海家的人！”

林清雪点点头。“今日算是见识了有爹有娘的人是怎么说话的了。四堂婶，您可真有教养。我婆母再不管我，也是海家的当家主母，怎么到了您面前，就跟个小辈似的？真是是受教了，厉害，厉害啊！”

王氏脸红脖子粗，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你这个女人！你在说什么！难怪皇后都要将你生的那个孩子带进宫，若是放在你身边，还能有点儿样子么？”

林清雪不急不慌，只是将茶盏放了回去，心里头却是十分不是滋味。如今这个合家团圆的时候，正是想念团团的时辰，却和她说孩子？海长琉张嘴想要去说王氏，被林清雪抬起手制止了。“我的孩子，那是血统高贵的海家嫡长孙。不知道四堂婶，您的孩子，您的孙子，那么一大群，又有几个能见到皇后？还是让皇后抱一抱呢？我再是不是，也是海家的大少夫人，你一个旁支，我尊敬你一声，叫你一声堂婶，若是不尊敬你，你觉得你算是什么？”

谁也没料到林清雪会这么说，一时间，场面十分尴尬。这话在他们这些女人耳朵里听起来，算是十分嚣张了。王氏更是气得脸色发青，这么多年，因为她泼辣的性格，和远离主家，在乡镇上也算是首屈一指的人家，谁也不敢忤逆。在府上更是被那些妾室和儿媳妇儿避让着，如今出现了这么一个和她对着干的人，倒是让王氏一时间被打得措手不及。“你，你……”林清雪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之前脸上带着的笑容都收敛不见。“我？我怎么样？四堂婶，我现在是因为海家的关系，叫你一声堂婶。若是我没有记错，你身上是没有诰命的吧？我是当今的御医，你看到我，还是得跪着行礼的。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乡野女子，说我上不得台面，那么我倒是想问问，这样的身份，在你们那边儿也算是上不得台面？你儿子娶的是公主啊，还是郡主？”

这话问出来，能这般底气的也只有林清雪了。她是皇家的御医，是皇帝亲自御封的，和这些只会在后宅搬弄是非的女人来说，是高了无数个档次的。如今她这么说起来，也不觉得是十分让人讨厌，倒是让文苑觉得非常解气。这个王氏因为生了七个儿子三个女儿，经常用这个事情来刺挠文苑，以前更是和张青樱走的十分亲近，如今被林清雪这么一恶心，文苑觉得心里舒服多了。王氏说不出话来，抚着胸口直喘粗气。手指都颤抖了起来。倒是一边的李氏递了一杯茶水给她。“弟妹，你平时就是个急脾气，如今在少夫人面前怎么还是这么性急呢？来，喝口水，好生说话。不要气坏了身子。”

王氏手指抖得杯子都抓不住。眼睛都充血了，看向李氏。‘嫂子，你就由着她这么侮辱我们这些旁支么？我们虽然是旁支，但是也是海家的人，她一个乡野来的女人居然敢在我们头上撒野？’李氏将杯子塞到她手心里。“行啦，自古以来，都有话说了，英雄不问出身，你一直在这里纠结少夫人的过去，倒不如看看人家如今是个什么身份。喝茶，别说话了。”

王氏知道李氏一直都是个狡猾的狐狸，想要让她站在自己身边，根本是个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如今看着斗不过林清雪，虽然有气，却也没法子撒。只能默默的吞下自己的脾气。她手指捏紧，却被李氏拍了两下，眨了眨眼。王氏愣住了，不明就里，可是李氏脸上又立刻换上了老好人的神色。“好了，弟妹，若是生气就到外头走走，大过年的，别伤了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