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很多人来说，这种简单的想法，也只是一个奢求。海玉瑶没出阁的时候想着的都是成为太子妃以后，怎么经营后宫。如今却阴差阳错的嫁给了杨益之，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外。她怎么也没想过自己会变成璃都里头的一块望夫石。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很多时候你不去想，并不代表它不会发生。如今一切都提醒着海玉瑶，她就是已经变成了一块望夫石，天天在望着北归的大雁，等着她的良人回来。林清雪皱了一下眉头。这次边关的战事也着实是胶着了太长时间。算算今日过了正月十五，想来后头陶钧就要离开璃都了。她算计着在今晚去见见陶钧，顺便将林清川接回来海家。今日海老太爷高兴，一直拉着海长琉说话，酒宴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时分才陆续回去。林清雪看着海长琉醉眼朦胧的脸，最后还是先哄着海长琉睡了，才动身出门。原先是杏儿要跟着出去的，但是因为是走夜路，最后还是让来喜随着了。林清雪穿着灰色的大氅，换下了头面，只是穿着朴素，从角门上了马车一直往陶家方向去。陶府里头虽然也很热闹，但是比起海家这种儿孙满堂的，怎么看着还是冷清了了一些。来喜跑过去叩门。小厮见到是林清雪，赶忙将人迎了进去。这个时辰，陶钧和林清川已经用过了晚膳，正窝在一起。陶钧在教林清川写字。陶钧的字，在璃都中是享有盛名的，他的一笔一划都自有风骨。明明不是从璃都贵族出来的人，却有着非同一般的笔墨文采。很多人都想要千金求一字，可是陶钧这人倨傲的很，就是在最落魄的时候也没有出卖过字画。林清雪进去屋里的时候，灯光暖黄，林清川正窝在陶钧的怀里，陶钧握着他的手，在他耳边低语。两人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林清雪特地没让人禀报，管家知道他们是一家人，就由着她。听到脚步声，林清川和陶钧都猛地抬头。陶钧倒是落落大方，只是林清川局促的想要赶紧从陶钧身上起来。却被陶钧抱在怀里，怎么也不撒手。林清川的脸越来越红，整个蒸腾起来的红色。林清雪倒是落落大方的走到位置上，坐了下来，只是眼睛随便看了看，就转了过去。“清川，不用害羞，我是你姐姐，不是外人。”

这么一说，林清川就更加害臊了。声音压得低低的，还不停地去掰陶钧的手。“钧哥，你，你松开我。我，我姐姐在这里看着呢。”

陶钧偏偏就开始幼稚起来，怎么也不松手。“哈哈哈，不，就不松开。你亲亲我，亲亲我就松手。”

林清川怎么可能当着林清雪的面儿去亲陶钧。“钧哥，你，你再这么胡闹，我就生气了。”

陶钧还是不放手。“明日就要动身去江南了，再让我抱抱。又是几个月抱不到了。”

说的倒是情真意切。可是林清川还是不愿意，他一边扭捏的动来动去，一边儿不停地去挣脱陶钧。最后发现陶钧好像是真的不愿意松手，也只能没法子的认命坐在他的腿上。“姐姐，不要，不要看我。”

林清雪掩着嘴，轻轻的笑了。“你不用这么拘束，这个，男欢女爱本就是正常事儿。”

林清川这才安静的坐着，不再吭声。陶钧嘴角微微挑起来，似乎对林清川的表现十分满意，伸手握住了林清川的手指。“长姐这么深夜到访，是有何事？”

外头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林清雪喝了一口热茶。“倒是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想着你明日要走了，过来瞧瞧。顺便想着将清川接回去。”

林清川掀起眼皮子。“姐姐，我，我想明日再自己过去。”

声如蚊呐，好像是在说什么丢人的事情。林清雪笑笑。“我明白。只是想着若是你不想忍受离别的苦恼，倒是可以今日就随我去。但是你若是想要明日送他走，就在这里再等一等。”

林清川微微垂下脸，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白兔。“嗯……”陶钧对林清川的反应十分满意。“长姐，明日五更天我就动身了。既然清川不愿意走，就在这里多住一晚上吧。这回江南一行，不知道再见又是什么时候了。”

“家中一切我都顾不上，还请长姐多关照清川一二才是。他一直都是不喜欢麻烦人的性子，一个人留在璃都，真是让我挂心。”

这时候，一直怯生生的林清川，忽然抬起头，看向陶钧。“钧哥，我在想，要不这次你就带我一起去江南吧。我就当成你身边的小厮，行不行？”

林清雪和陶钧都没有想到他会做这个抉择。一时间都有些诧异。“嗯？”

“你要和我一起走？”

林清川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决定他自从上次陶钧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考虑了。如今眼看着陶钧就要走，在眼前忽然说了出来。否则这一去，又是几个月的单相思，他觉得自己不一定能受得了。林清川红着脸，微微点头，然后将脑袋埋在了陶钧的肩头。“嗯，我想，和你一起去。”

陶钧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清川，我从来没想过，你有一天会这么粘着我。好，好好，既然你要跟着我一起去，那就去吧。也省得我每天往璃都的方向看，脖子都僵硬了。”

林清雪却十分担忧。“你这次去是和张尘远一同去的，清川去了会不会影响你……”陶钧听到张尘远，脸色明显有些不好看了。“他若是敢动了清川一根手指头，我就让他后悔一辈子。”

话虽然这么说，陶钧还是有些担忧的看了林清川一眼。“清川，你，要不还是留在璃都吧。确实，你和我一起去，危险太大了。”

林清川却看着陶钧，最后摇摇头。“钧哥，我还是想和你一起去。否则你一个人去江南那边儿，我也看不见，总是挂心你吃好没有，睡好没有。心情也不自在，与其在璃都里头担心，我还是愿意跟在你身边儿。”

这话说的陶钧窝心的很。“可是你去了会有些危险。你会不会……”林清川猛地攥住他的衣襟，头摇的很快。“不，自然不会。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钧哥，你带我一起去吧。姐姐，我一定好生跟着钧哥，不会给钧哥添麻烦。也会好生照顾自己的。”

林清雪摇摇头。“行吧，你如今已经是个大人了有自己的想法。你既然自己已经决定了，我自然不会再阻止。只是一定要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林清川笑了。“好，姐姐，我一定会记住你说的话的。”

林清雪最终还是没有阻止林清川。尽管她不是太愿意林清川去冒险，可是她在林清川眼睛里头看到了渴望和热情。虽然林清川平时确实是个不善于言辞的人，年岁也不大，但是他确实是有自己的主意，是有着自己的思考的人。陶钧的手指在林清川的腰间轻轻挠了挠。“你去收拾行李吗？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

林清川笑着点点头。“我已经收拾好了。钧哥。”

陶钧哈哈大笑出声。“原来早就已经收拾好了。我说昨晚上你一个人躲在外头做什么呢。”

林清川不好意思的点头。“是，昨儿就想和你说的，但是看着你一直在看书，也没插得上话。”

陶钧戏谑的看着他。“是怕我不同意，想要先斩后奏是不是？然后今儿长姐在，知道我不会拒绝你，所以就说了出来。你这个小东西，越来越有心思了。以后我都玩儿不过你了。”

林清川点点头。“天天吃饭，总归是要有些长进的。”

林清雪看着他们恩爱的样子，忽然间很庆幸当时自己没有阻止他们在一起。这种感情虽然是为世俗所不能接受的，可是他们是真的互相爱慕着彼此。从他们互相看着对方珍视的眼神就能窥见一二。林清雪清了清喉咙。“那么，陶大人，这次出去还请你看好清川。我弟弟出去多重，回来不能少了一两。你不在身边，他天天吃不下饭。后头还是需要你来看着他的。”

陶钧笑着点头。“自然，这个不用长姐挂心。我自己的媳妇儿我自己会看好的。对了，长姐，我有个事儿要和你说一声。边关那边儿，昨儿传了战报过来。说是已经将呼延凤烈攻占的城池收了一部分回来。”

林清雪就知道到他这里来会听到很多消息。“嗯？收复了？怎么朝中一直没有消息。”

陶钧轻哼一声。“皇上不想让外人知道。你也知道，如今璃都里头算是风云诡谲。张家一下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二皇子也进了大理寺。如今算是太子独大。而杨家就是太子的岳家，这时候出了成绩，自然不能往外说，否则让人听了去，难免有心之人往外头乱传言。”

林清雪点点头。“这个倒是也是。只是如今杨家算是已经安定下来，我心头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个事儿可以告诉玉瑶和杨夫人吗？”

这事儿是陶钧冒着违背庆云帝命令的风险告诉林清雪的，她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直接告诉旁人。需要征求陶钧的同意。陶钧沉吟了一下，点点头。“可以，她们俩人于外头并没有多少联络，让她们知道，也好，也放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