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驶出璃都,带着各自的心思,一路朝着北边儿的战场方向走去。一路上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事儿。林清雪唯独觉得憋屈的是这个马车到底不如火车来的速度快,而且舒服。整个人坐在马车里,脑袋都嗡嗡的。加上这次时间比较紧急,所以一路上几乎没有怎么停留,一直朝着战场方向走去。眼看着已经走了三天,终于到了一个镇上的驿站。车队停了下来,众人都下了车活动筋骨。张尘远先众人一步走了出来,他撑了个懒腰,眼角带着鄙视的笑容,看向林清雪和海长琉的马车。“怎么,海家这两个不是死在车里了吧?怎么不见着出来透风呢?”
李虎也跟着笑。“国公爷,您这话说的。怕是都是些娇小姐娇公子,都是乖宝宝,难得出一次门儿,怕的要死,不敢出来罢了。”
闻言,张尘远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个倒是也是。不是人人顶着个名头,就是个人了嘛。你说说,给狗披张虎皮,就能做老虎了么?到底还是狗,是不是?”
李虎被说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常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虽然这两年跟着张尘远也算是出去的少,可是战场上那股子蛮横劲儿还是没有改过来。笑起来声如洪钟,听得人耳朵嗡嗡的。“哈哈哈,国公爷,您这说的真是的。倒是如此,不是人人都是人中龙凤。像是您这样文能安邦定国,武能上战场杀敌的,到底是少的。也不是是个人都能做将军,都能做帅才的嘛!4”张尘远被恭维的十分开心。他不会武功,虽然这次上战场不过是个噱头。却也认为打仗不过是过家家一般的事儿,并不是十分让人忧心的。听说过很多次匈奴那边儿的悍将十分勇猛,可是如今杨家已经将敌人杀得节节败退,他就是天选之子,过去直接接受功劳的。“李虎,你小子这两年没上战场,虽然功夫不见长进,但是嘴上的恭维能力倒是厉害的紧。本官就是喜欢你这样的能说会道。”
李虎也十分开心。弓着身子,朝着张尘远道。“国公爷喜欢小的是什么样,小的就是什么样。小的有如今的成就,全靠着国公爷的赏识。”
张尘远眯着眼睛,刚刚准备说话,就被一阵女声打断了。要说这头林清雪刚刚下马车就听到了张尘远和李虎这段狗披着虎皮的对话,眼底都是嘲讽的笑意。她将海长琉拉了下来,看了一眼天色。“相公,你瞧瞧如今刚刚出了璃都,就有人觉得自己比天子还厉害了呢。天子的奴才,如今居然敢说自己能够安邦定国。这样的殊荣,只怕是开国皇帝都不敢这么说吧?”
海长琉没听到张尘远的话,虽然不明白林清雪为什么这么说,但是看到远处张尘远和李虎的表情,也就大概猜到了。跟着符合。“是啊,媳妇儿,这安邦定国四个字,我这种臣子可不敢随便说。皇上尚且说自己能力不足,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怎么敢这么说?这不是找死么?”
林清雪看了海长琉一眼,心里笑了一声,这个人如今说话也真是气死人不偿命,果然是得了她的真传。“相公,你说的对。这里离璃都有一段距离了吧?真是坐车也累人,咱们去周边看看。”
海长琉和她十指交握,转身离开了。张尘远气得脸色发青。原先是自己在嘲讽和鄙夷林清雪的,谁知道就是几句话,让这个小女子将了一军,甚至连还嘴的可能性都没有。有些气愤的瞅了一眼李虎。“蠢材,到底是天天在战场上吃沙子的东西,连安邦定国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就敢乱说话?”
李虎见张尘远吃瘪,也不敢和他多说什么。唯恐引火烧身。“大人息怒,是小的蠢,小的口不择言,大人息怒。”
张尘远原本的好心情被林清雪和海长琉怼了一下,顿时烟消云散。他朝地上啐了一口,就抬脚往驿站里头去了。李虎瞧着张尘远的背影,嘴角微微抽搐。原本以为今儿讨了个好,谁知道惹了一身骚。都怪林清雪。想到这里,李虎就眯着眼睛,看向林清雪和海长琉远去的背影。心中生出一道毒计。林清雪和海长琉顺着官道走,一路上绿柳成荫,看着十分宜人。因为已经是傍晚了,所以天气并不是很热。远远地能听到蝉鸣,十分惬意。天上甚至已经挂上了淡淡的明月。林清雪抬头看了一眼月亮。“怎么今儿这么早月亮就升起来了?”
海长琉也有些好奇。他将林清雪耳边的碎发拢到脑后。“谁知道。许是这里人闲地散,月亮也比旁时来的更惬意一些。媳妇儿,你热不热?明儿我让人给我们马车里头放些冰块好不好?”
林清雪笑道。“你这人,我们哪里有这么娇气?以前从锁县去璃都,那么长的路程,不是也这么过去了吗?别多事儿,万一让人知道了又要多嘴多舌。”
海长琉啧了一下嘴。“今儿看你一路上都在出汗,脸都红了。一直都是这样的话,容易长痱子的。这天气说热就热了,太阳这么大,马车里就是热得很。像是蒸馒头似的。”
林清雪也点头。这一路上确实是十分热。因为车帘子捂着,里头的温度比外头还要高。路上热的受不了的时候都直接将车帘子给撩了上去,就恨不得一天喝上几桶水才好。“是呀,这一路上真是不舒服。但是你想想,咱们还坐在车里呢。那些在外头跟着车队走的士兵才是最辛苦的。还有来喜和杏儿,只能坐在车辕上,太阳照着更加热了。我瞧着杏儿都晒黑了不少。”
海长琉心疼的拉着林清雪的手。“这回是辛苦了。等回去璃都一定好生休息休息。原先就不该带你来的。跟着我白白吃苦。这一趟这么顺风顺水的,就是我一个人来也就好了。你跟着我就是多受罪。我看着心疼。”
林清雪对海长琉的心疼觉得十分窝心。又觉得有些好笑。掏出帕子,给海长琉擦干净额头上的汗水。“这几天我们天天风餐露宿的,一路上连个驿站都没有。也算是十分清苦了。还好今晚能有个驿站,睡个好觉。相公,你也要保重身体才是,到了边关,估计事儿也不会少的。”
“镇边候前阵子给的家书,上面虽然没有明确说,可是那个意思就是将战功到时候都给你的意思。就算是张家想要分杯羹,也只能是残羹冷炙。所以你要养精蓄锐。估计到了边关,镇边候会有安排。”
海长琉沉吟了一下。“将战功都给我?这怎么可能?”
林清雪笑。她拉着海长琉的手,两人慢慢的徜徉在官道上。“自然是有可能。事在人为,你想要做一件事儿的时候,自然会有法子。所以你不要多想,好好的配合就行了。若是身子不好,到了那边儿就算是有机会,也只能给旁人了,知道吗?”
海长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媳妇儿说是就是。我信你。”
他们两人又走了一会儿,才转身往回去。到了驿站,已经准备开始用晚膳了。前阵子都在路上,连晚上睡觉都是扎着帐篷,所以吃饭什么的都是用干粮糊口,根本也没吃过几顿热饭。张家和海家都是朝廷中很大的世家,可是行军打仗的时候也只能和常人一般,没有其他捷径。林清雪闻着香喷喷的饭菜,心头就一阵说不上来的暖意。“相公,吃了好多天的干粮,如今闻到这种家常菜也觉得是十分美味的。”
海长琉摸着下巴。“是呀,媳妇儿。这个味儿真是让人怀念。”
两人进了院子,只见众军士已经席地而坐,正在呼哧呼哧的吃东西。来喜见他们进来,就赶紧迎了上去。“主子,少爷,今儿的晚膳已经给你们送去了屋子里头了。是李将军让人特地给另外做的。”
林清雪看了一眼远处的李虎,只见李虎手里捏着白面馒头,吃的一嘴油水。见到林清雪看着自己,朝着林清雪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林清雪也对着李虎微微的扬了扬嘴角。跟着海长琉进了屋子。他们是上位者,自然不可能和这些士兵坐在一起吃东西,回屋子也是应该的。这个驿站也说不上是个豪华的地方,看着艰苦朴素的很,屋子里头的陈设寥寥无几。杏儿已经提前给他们换好了床褥,见到他们进来,就招呼他们吃东西。“主子,少爷,饭菜我已经给你们摆上了。快些吃吧。你们再不回来,就准备让来喜去叫你们了。”
林清雪看着桌上的饭菜,一时间食指大动。笑着拉着海长琉坐到了桌边上。“好,杏儿,你和来喜也一起吃吧。”
杏儿愣了一下。“啊?我和来喜?我们……”来喜也赶忙摆手。“这哪里使得。”
林清雪轻轻瞟了他们一眼。“我说使得就是使得。快些坐下来,吃吧。吃饱了晚上早点儿睡,估计明儿又是五更天就要赶路了。”
杏儿和来喜对视一眼,见林清雪十分坚定,也就随着他们一起坐了下去。饭菜十分香,有红烧肉,还有毛豆烧鸡。中间还放了几个素菜,就着白面馒头。这些在璃都里头都是平常的家常菜,可是在行军几日只能啃干粮的他们眼中,简直是人间美味。林清雪夹了一块红烧肉给海长琉。“相公,你多吃点儿。”
海长琉也没推辞。就将肉吃了下去。四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吃的十分开怀。而院子里头,坐在石桌边上吃饱了的李虎,正拿着一根草棍儿剔牙。一个士兵鬼鬼祟祟的凑了过去,朝着李虎挤眉弄眼。李虎会意,起身跟着他去了一个没人的拐角。“怎么说?吃了吗?”
那个士兵点点头。‘吃了,小的在外头听着,吃的很开心。’李虎手掌放在自己鼓起来的肚子上,哈哈大笑。“哈哈哈,还都说她是个能干小心的呢。还什么神医?老子在放菜里头下了巴豆都不知道。今儿看他们不拉死才怪!还想跟着国公爷一起去边关占军功,今儿就让他们拉的走不动道,夹着尾巴回去璃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