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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李富贵马车,磔刑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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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富贵叹了口气,苦笑着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自己,担心房墨婉听见反驳,低声道:“任捕快,你有所不知,那房娘子的郎君叶青,乃是本东家的义弟,本东家今个是接弟妹去赌坊看义弟的,劝他莫要再赌了。”

说到这,李富贵看着任海潮不太相信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我那义弟嗜赌,弟妹不想跟其过下去了,本东家是来当说客的,来时好好的,谁承想突然就跟发疯了一般,出现了刚才任捕快看到的那一幕。”

听到这番鬼话,任海潮沉默了下来,垂睑看着横刀刀尖的殷红。他若不是知晓叶青行踪,李富贵绘声绘色的诉说,他必然不会生疑,可眼下,李富贵明显是想将房墨婉绑了,好威胁叶青,可惜不知为何,没有用强硬手段,导致意外出现。而李富贵见任海潮沉默不语,继续演戏,摸了摸自己脖子的伤口,苦笑道:“若我真是要绑人,必然要捆缚其手脚,堵住其嘴,何至于让自己挂了彩。”

同时李富贵心中恶毒的想着,“该死的娘们儿,真该把你绑了,在马车上就将你就地正法!”

他话刚说完,蹲在马车前辕的任海潮,突然后仰,装作惊恐状,大声制止道:“你,李东家你想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快把匕首放下!”

周围的百姓看着任海潮这般言行,都不由惊呼出声,胆小的小娘子,抬手遮脸,不忍去看,生怕瞧见任海潮受伤的场景。三名赌坊打手都猛地一惊,抬步冲向马车。苏文浩和周俊睚眦欲裂,持杀威棒上前,并爆喝出声。“任捕快小心!”

“呔,休要伤我家捕快!”

在这短短的瞬间,马车内的李富贵又经历了一次自己完全想不到的反转。他睚眦欲裂的望着佯装惊恐后仰的任海潮,看着他不退反进,猛然前扑,看着锋利的横刀没入了自己的心口。无法言喻的疼痛,让他浑身颤动,双手握住了锋利的横刀,试图阻止其洞穿自己的身体。晃动的车帘随着任海潮完全进入,垂落而下,隔绝了马车内的两人同外面的联系。李富贵怨毒的望着任海潮,张开了嘴,却被前冲的任海潮猛地捂住,只传出了三个字,“为什么...”滋!连带着横刀透体而过,更是割裂了李富贵保养极好的双手。当!染血横刀抵住了马车车厢,才停止不前。殷红的鲜血,从李富贵的双手低落,从被洞穿的前后胸膛涌出,从透体刀尖没入了些许的车厢滑落。任海潮盯着李富贵逐渐涣散的双眼,贴近直视,表情狰狞,眼神疯狂,低声道:“任山石是我弟弟,你可还记得?”

他说完,微微松开被捂住的嘴,听到了李富贵弱不可闻,更是让他丧失了理智的话。“不,不记得...”滋!横刀拔出,更是带落了三根手指。噗嗤!又一刀没入了李富贵的腹部,引得李富贵浑身抖动,原本开始涣散的瞳孔,猛地聚集。任海潮疯狂低吼道:“杀了我弟弟,竟然连名字都没记住,你把我弟弟当作猪狗么?”

濒死的李富贵,在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的绝望和不甘,变成了讥讽,望着疯魔状的任海潮,咯血开口道:“呵呵,你等贱民,在本东家,咳咳,在本东家眼中,猪狗不如,这等牲畜,每年不知要杀多少,他们不配被本东家记住名字。”

啊!任海潮仰天怒吼,顾不得车厢外听到他的怒吼会作何感想,李富贵的话,完全撕破了他的理智。往日正直的面容,此刻狰狞如鬼,更是有两道泪痕滑落。他憎恨,愤怒,无奈,悲伤,有万般的仇怨不知如何倾诉。他为这天下感到悲哀,为弟弟感到难过,为自己感到可笑。杀了他弟弟的罪魁祸首,甚至都不知道他弟弟是谁。他复仇求的就是大仇得报时,仇人脸上悔恨不甘和乞求的模样,可眼下,收获的只有仇人的讽刺和蔑视。他一腔怒火不知该如何发泄,此时只想将眼前的杂碎,杀死他弟弟的罪魁祸首,千刀万剐!横刀拔出,带起一道血线,落在了任海潮身上,留下了朵朵暗梅。横刀举起撞到了车顶,发出闷声后,又重重砍下,刀锋与车底碰撞,又是巨大的闷响。一下,一下,又一下。鲜血飞溅,喷射在车顶,四周,他的衣衫,窗帘,车帘,留下一朵朵暗梅,最后叠加变成了一团团诡异的暗红。鲜血,从车底的木缝中流出,滴落在夯土地上,形成了血洼。周围的百姓听着马车内传出的闷声,看着地上堆积的数个血洼,好似想到了什么,一个个面色惨白,纷纷扭头不敢去看,更是有不少人,赶忙离去。拿下三名赌坊打手的苏文浩和周俊,面面相觑,都感觉到了恐惧。咕咚!周俊咽了口口水,壮着胆子来到了车窗前,透过缝隙看到了车厢内的场景,断肢残臂,开膛破肚,血肉横飞,如磔刑地狱的惨烈。剧烈的恶心感,让周俊脸色一白,胃部翻涌。这时,两滴鲜血从窗帘缝隙飞溅而出,落在了他的脸上,进入了他的右眼,让他眼中五彩斑斓的世界,瞬间分成了红白两色,身体也僵在原地。苏文浩见周俊站在那里瑟瑟发抖,赶忙上前走到了车帘前,轻轻撩起一角,看着里面的场景,便如遭雷击,如周俊一般浑身颤抖,捏着车帘的手,猛然松开,隔绝了里面的恐怖场景。过了几息,他深吸几口浓重的血腥气息,忍着不适,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周围百姓惊疑不定,赶忙爆喝一声。“任捕快受了重伤,大家快散开,周俊,快驾车前往陈氏医馆。”

周俊如梦初醒,连忙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惨白着脸,快速吆喝。“都散开,快让开道路,任捕快重伤,得赶紧救治!”

围着的百姓,赶忙退后,周俊快速上车,拎起缰绳,猛地一甩,马车夺路狂奔。苏文浩看着马车远去,这才回神,看着周围窃窃私语的百姓,悲痛喊道:“刚才任捕快重伤流了很多血,说不出话,只能敲打车板,吸引我等注意,不知道这一次,任捕快能不能挺过去。”

“谁知晓哪位医者善治外伤,可前往陈氏医馆一起救治任捕快!”

这番解释,一些百姓信了,一些不信的百姓,强迫着自己相信。李富贵一个赌坊,害得不少人家破人亡,若死在了任捕快手中,那任捕快就是他们的大英雄。任捕快才到任颍川县半月左右,先灭了老猫,又铲除了李富贵,为颍川县解决了最大的两个毒虫,县老爷都没做到的事,他做到了。任捕快才是他们心中的青天,值得他们拥护的青天!一个个百姓义愤填膺又担心害怕的附和起来。“任捕快真是我们的大英雄,为了惩奸除恶,不顾安危受了重伤,我要回去立了长生牌,为任捕快祈福。”

“那李富贵真是个杂碎,强抢房娘子不说,还当街行凶重伤任捕快,死得好,死得好啊!”

“老天爷保佑,任捕快可千万不要出事,苏衙役,小的这里有银子,您拿着,一定要让医者给任捕快用最好的药,一定要治好任捕快!”

“对对对,小的这里也有钱,用最好的药,千万要救回任捕快的性命!”

一名名百姓纷纷从怀里拿出了碎银铜钱,一股脑的塞到了苏文浩的怀中,让苏文浩心里说不出的复杂。他紧抿着嘴唇,不想拿这些干净到烫手的钱,想要还回去,可看着百姓们目光烁烁的眼神,硬生生憋了回去。苏文浩只得郑重抱拳躬身,沙哑道:“谢诸位,任捕快一定会没事的,会继续为护卫我等安危,为民除害!”

说罢,苏文浩摸着怀中沉甸甸的坚硬感,走到了站在街边的房墨婉身前,正色道:“房娘子,且随我一同前往县衙。”

引发这一场血案的房墨婉,正直勾勾的盯着地上的数团血洼,没太听清苏文浩的话,立马回神,装作惊魂未定的模样,欠身做富感激道:“房墨婉谢任捕快和两位衙役大哥救命之恩,本妇无以为报,愿随衙役大哥前往医馆,照顾任捕快。”

“不必如此,随我前往县衙作证就好。”

苏文浩可不敢劳烦房墨婉,摇了摇头,比了一个请,提着杀威棒在前带路,并对周围的百姓道:“那三位赌坊打手还请诸位百姓帮个忙,一同押往县衙,最好能有几位清闲的,届时当个见证。”

众百姓立马眼睛明亮,纷纷应下,更是带着凶残的笑容,涌向那三名街边抱头蹲地的赌坊打手。“好说好说,苏衙役,我等一定去当个见证!”

“你们三个杂碎作恶多端,跟着那笑面虎害了多少百姓,还想跑!”

“他姥姥的,老少爷们儿们,先将这三个杂碎打一顿,再押去县衙。”

“打,往日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众多百姓或赤手空拳,或拎起身边的板凳木棍,更有甚者抄起了青菜瓜果,围住了三人。“哎呦,别打了,我以后不敢了。”

“敢动手打我们,你们活腻歪了吧,嗷,疼,疼,我错了,我错了!”

“求求你们停手吧,再打我就要死了!”

......房墨婉看着从左右跑过的百姓,听着背后的惨叫,她放慢了脚步,鹅黄布鞋踏在了一个个血洼之上,垂睑看着鞋底边缘的鹅黄都变成了殷红,这才抬头看向了天空,笑的灿烂明媚。“阿娘,青郎浪子回头,坑害咱们叶家的仇人也死了,您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街道边缘处并未上前的一些百姓中,一人阴沉着脸,攥紧了拳头,扭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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