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玉林路小院，李里果然还在等他。　　小心翼翼地探测了一下李里的多巴胺水平，果然很高。这是女生恋爱时的表现。　　高思感觉，继续装傻充愣已经不合适了。　　李里这样的才女，必须帮她解脱出来才行。　　他叹了口气，说道：“李里，别看我是学数学的，但我不是一个木讷的人。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你的感情。”

“高思，你瞎说什么呢！”

李里不想承认，佯装生气。　　高思伸手制止了李里，岔开话题说道：“饿了吧，我请你吃饭。咱们边吃边聊。”

出去吃饭，这就等于对李里下了逐客令。李里知道，走出这扇大门之后，以后再来，她就成了客人。这种感觉让她不由得回过身去，依依不舍地看向那所房子。　　高思道：“这里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处女作。所以，我对你的承诺不会变，你可以随时向你的客户展示这件作品，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带人来参观。”

李里点点头，没有说话。　　两人没有去徽州菜，而是就近找了一家味道不错的烤串店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烤串上桌，啤酒倒上。　　高思终于打破沉默：“知道为什么要吃啤酒烤串吗？”

“为什么？”

“能坐在一起吃烤串喝啤酒的都是好哥们儿。”

“高思，我可没拿你当哥们儿，我是女生，我喜欢你。”

到了这个份儿上，李里说话也很直接。　　高思没有反驳：“我知道。但你这是幻觉。我给你投了资，咱们就是合伙人了，你必须战胜你的幻觉才行。”

李里大口吃肉，烤串上的汁水和调料把脸都抹花了。　　“我不认为是幻觉，我的感受很真切。”

高思笑了，递了一张餐巾纸给李里，让她擦擦脸。李里没接。　　“你可以算算，咱俩一共见过几面？第一次在小院门口，我把钥匙给你。第二次在图书馆，我当着罗明浩的面儿给你投资。第三次还是小院门口，你把我撵出来不让我看。对，后来咱们一起吃了一顿饭。今天咱们才第四次见面。而且前三次你都是有男朋友的。你跟我说对我有感情，你自己能信？”

听完高思讲完，李里也冷静了一些。但还是倔强地说：“那还有一见钟情的呢。”

“我不客气地说，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荷尔蒙失调。荷尔蒙失调是一种病。你也是类似的情况，过了这一阵子也就好了。”

“你才有病呢。”

李里翻了个白眼。　　“知道吃烧烤为什么能让人快乐吗？因为烤熟的肉类能唤醒人类最原始的对熟食的记忆，这能让大脑里的多巴胺水平迅速上升，给你快乐的体验。烤肉给你的多巴胺，和恋爱给你的多巴胺没什么区别。”

李里又狠狠撕下一块烤肉，感觉就像是撕下了高思的肉。解恨！　　“你为什么要点破这些？你可以不接受，但你直接点破，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因为我是学数学的书呆子，直男癌晚期患者呗。一切都是化学反应而已，没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你才华横溢，明明可以帮我赚钱，要是为情所困了，那我不是亏大了吗？”

李里抓了两张纸巾，把脸擦了擦，问道：“据我所知，你还没有女朋友呢吧，要不咱俩相处一下试试看？”

高思笑道：“咱们现在不就是在试着相处吗？我经常说，选合伙人与选老婆没啥区别。而且，与合伙人分手比夫妻离婚更加纠结。夫妻离婚，把财产一分就可以拍屁股走人。但一家公司，大家看的是未来，每个人都对未来有着不同的期待。分手的时候，绝对能让你生不如死。”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是离过婚还是与合伙人分过家？”

“哈哈，都没有。我希望以后也不要有。这种事儿想想就觉得可怕。”

“行，既然你这么胆小，那我就先当好你的合伙人。等你慢慢适应了，咱们再讨论深入合作。”

李里并没有放弃，但高思也没有再说什么。他觉得时间能让剩下的东西慢慢稀释。　　送走李里，高思回到小院。　　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里一切都好，但并没有他想象的家的感觉。　　他捕捉不住那种微妙的感受。也许是因为这里太大了，或者因为他对这里的一切还不够熟悉吧。他突然间有点想家了。　　高思还没有正式毕业，家里人也不知道高思已经跳出了老鼠笼子，走上了快车道。　　是时候回家看看了。　　高思拿出手机，给王善良拨了个电话。　　“喂？高总有何指示？”

“把你的车借我开几天，我想回家一趟。”

“什么时候走？”

王善良问道。　　“明早就走。”

“怎么走那么急？家里有事儿？”

“没有，就是突然想家了。想回去一趟。”

“也是，是该回去了。你这也算是衣锦还乡了。你这段时间干的事儿，回村儿里可以吹一辈子牛逼了。”

高思怒怼道：“你特么除了吹牛逼就无欲无求了是吗？”

王善良讪笑道：“嘿嘿，说实在的，我这个人就这么点儿追求。装逼真的上瘾啊。”

“要不这样吧，你跟我一起回家一趟，你不也很久没回去了吗？”

王善良愣了一下，道：“我还真想回趟家，不过现在拍摄任务太紧了。我不在，所有事情都得停摆。”

“行，那你忙你的吧。明天早晨六点，你开车来玉林路小院接我，我送你上班，然后我自己回家。”

高思也不商量，直接安排。　　一夜无话。　　一觉醒来，高思睡得并不好。　　原因很简单，整整四年时间，高思都是在又窄又硬的单人床上度过的，而且睡的还是摇摇晃晃的上铺。突然弄一个两米见方的大床给他睡，他还真缺少安全感。　　看了看表，才五点半多一点。　　“旺财，打开窗帘。”

吩咐之后，窗帘静悄悄地向一侧滑开。　　洗漱完毕，高思走出小院。　　几只小雀在刚刚染了阳光的树枝间跳跃。空气格外清新。木制的小径被露水打湿，草坪也泛着清香。小小的院子，竟然让高思有了一种在外旅行的感觉。　　时间不到六点，高思就收到了王善良的微信消息：　　王善良：高思我到了。我就停在玉林路上，你出来吧。　　高思背起一个单肩书袋，轻装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