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家老太的眼神犹如毒蛇怒火一般,看在池涟漪身上,池涟漪不为所动,神色冷漠,只是等她发话,她当然不甘心就这么当众与她一刀两断,她可还能干着呢。族中的长老看不下去,过来劝和,“丑丫啊,你就给了他们吧,在这样闹下去你哥哥可真的就残废了。”
池涟漪冷笑了一声,“残废就残废,反正跟我没关系。”
长老一噎,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池家老太抓住把柄,喊道:“你们可都看见了啊,这丫头铁石心肠得很,是个不孝女啊。”
池涟漪冷笑连连,扬声道:“我孝与不孝,那跟你也没有关系。我的阿爹阿娘养的我,我要孝顺也是孝顺他们,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池家老太见她这般狠心,想起自己的大儿子,连声喊道:“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养了这么个儿子,儿子又养了这么个孙女,实在是要逼死我老太婆啊。”
众人纷纷嗤之以鼻,不搭腔她这卖惨的形容,池涟漪声音又高了几分,道:“你不用哭天嚎地的,我爹爹为了池家,劳累的如今一身病,你可为他找过大夫,你可为他体恤几分,你没有。你还让他天天下地,非要累死了他才罢休,地里出来的东西,我家能落几分,还不是全进了你二儿子的口袋里,你还有脸在这里哭天嚎地。我已经让我爹爹歇下了,你以后也少来烦他,什么事情找我就好。”
她这一番话落地铿锵,俨然已经是当家女主人的模样了,池家老太被她声色俱厉的模样吓唬住,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众人纷纷称是,这个说,池老大可怜,摊上这么个娘才是倒霉。另一个说,要是没有他们,池家老大何至于要现在这么凄惨,连个住处都没有……俗话说得好,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做得恶事多了,谁都看不下去的。池家老太此时才知道大势已去,不由得掉了几滴眼泪。池涟漪不为所动,池娇娇在旁看着母亲吃亏,侄子受苦,一股意气也涌了上来,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冲上前头怒声道:“丑丫。就算做的有些不对,可这是你奶奶和哥哥,血浓于水,你怎么能看着他们这么受人欺负?”
“血浓于水?”
池涟漪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一样,“那当初我们被赶出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提血浓于水?这是我亲奶奶和亲哥哥吗?这是你的,可不是我的。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明白还是怎么样,我说了我只认我爹爹和阿娘,这五十两你们要,就从此和他们再无瓜葛,要是不要,就自己看着办。”
她说话中气十足,掷地有声,虽然头上身上都是灰尘,也是狼狈不堪的模样,可是一张脸上决然冷漠,倒有了几分气势出来。池娇娇心中一软,哭道:“不就是五十两么,我也可以还。”
池涟漪冷笑更甚,“你当然可以,马家的阴亲你去结,再不济,还有别的法子呢。”
她冷冷一声笑,池娇娇倒有些疑惑了,抬起眼睛看着她,以为她真要说出什么办法。池涟漪遥遥对着那几个壮汉拱了拱手,道:“我知道各位也是奉命办事,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也应当懂个理字,这位池娇娇姑娘若是要还,各位大哥可有什么办法么?”
众人一愣,都去看那几个壮汉,那几个壮汉本就只为了赌债而来,见池涟漪十分礼貌地问她,也看清楚了当下的情况,虽然再过无赖泼皮,到底这个小姑娘没有招惹他们,为首的那个也就清了清嗓子,看了池娇娇一眼,说道:“办法当然有。城里头的怡香苑里头,赵妈妈可是要姑娘,不过么,依着她的姿色……”那大汉低下头来,打量了池娇娇几眼。池娇娇听他说话,顿时明白是什么意思,一张脸上顿时惊恐害怕,不由自主地缩了回去,生怕他当了真,心中暗悔自己为什么要开这个口。那大汉打量完了,啧了一声,道:“样貌一般,只能做个下等的,往多了算,也就是二十两吧。”
他话说得轻轻松松,池娇娇简直是要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池家老太怒斥了一声,“想都别想。”
池涟漪好整以暇的抱紧了手臂,脸上露出一个几近冷漠的微笑来,“那你就做决定吧。”
她心里面已然不将池家老太当做自己奶奶,口中也自然不会这样称呼了,池家老太见她神色冷漠,果真是见死不救的模样,知道今日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恶声恶气地说,“好,我答应你,把五十两给我。”
池涟漪挑了挑眉,道:“说给你就给你么?族长,立个字据吧。”
族长本来站到一边,见当下形势,众人都偏向池涟漪,他也没什么话好说,便应了,到桌子前去立字据。池家老太站在原地看着她,目光凶狠又恶毒,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池涟漪当做没事儿人一样,也不说话,就等着族长写好字据。众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偶尔飘进耳朵里的,也是罪有应得、活该这样的字眼。这不用想,都知道说谁,池家老太更是脸黑如炭,看着池涟漪的眼睛像灶台里的火一样,又添了一把。过了一会儿,族长将字据拿过来了,池涟漪低声福了一福,对族长道:“爷爷,您学问多,又有威望,丑丫就靠您了,您给大家读读吧。”
族长看了她一眼,身份在众人面前被捧高,他就是有心偏颇也没有法子,只得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声,将那字据念了出来。“……今有池家大房女丑丫为池家二房子池天霸还五十两赌银,从此以后,池家大房和池家二房再无瓜葛,钱财、理誉均不可等同而视……”他洋洋洒洒念完了,池家老太的脸色更加灰白,池涟漪却是露出了一丝笑意,又道:“爷爷,你去让她摁个手印吧,也让在场乡亲们都做个见证,以后再有耍赖,可与我家没有丝毫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