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暑去秋来,晃眼间又过了四年,这一年正是秦皇赢政三十七年(公元前210年),秦皇政再次出游,左丞相李斯,中车府令赵高,伏魔大将军姬召,还有秦皇政最宠爱的小儿子胡亥陪同前往。秦皇政一行人,浩浩荡荡,向东南进发,途径楚地云梦,丹阳,折而向东至番阳,见彭蠡湖(今鄱阳湖)一望无际,烟波浩渺,驻足观望之余不禁想起在琅琊郡观望沧海的情景,想到海上的海市蜃楼和不死仙丹都是子虚乌有,心中不免悲恨交加,郁郁寡欢连连叹气。于是在番阳逗留数日后,秦皇政决定再去琅琊郡,希望能打听到徐福的一线消息。秦皇从彭蠡湖始便改坐乘船,入长江又途径九江郡,会稽郡后便沿海北上,一个月后,又至齐地琅邪郡。回想当年在此地望仙台观看海上蜃景,对徐福海外寻求仙丹之事满怀希望,岂知时隔十年,徐福仍然音讯全无,不死仙丹从此化为泡影,秦皇政对着茫茫大海,望眼欲穿大失所望,心中闷闷不乐,又不甘心离去。悲愤郁闷交集,身体渐感不支,不得已又接着沿海西行,到了平原渡口后便一病不起。待回到平原沙丘时,秦皇政病情日益加重,深感大限已到,才命中车府令赵高写诏书给长子扶苏道:“以兵属蒙恬,与丧会咸阳而葬。”
其中之意是令公子扶苏把部队交给蒙恬指挥,扶苏赶紧到沙丘来主持大局,把秦皇政送回咸阳安葬!诏书已封好,但却搁置在赵高处。不过几日,秦皇政在沙丘行宫平台驾崩。丞相李斯因秦皇政在都城咸阳外病逝,唯恐各位皇子及天下发生动乱,于是就秘不发丧,将棺材停放在能调节冷暖的辒辌车中,由赵高在车旁陪乘,是以秦皇驾崩,只有胡亥、赵高及受宠幸的宦官五六个人知道内情。赵高陪伴在秦皇辒辌车内,想到公子扶苏,德行高尚,爱民如子,大有当年赵三公子之风,深得举国百姓爱戴。秦皇下诏扶苏继承大统,必然深得百姓拥护,秦皇皇朝从此更是稳如泰山,不可动摇。赵高手拿秦皇诏书,想到多年的亡秦之计终难实现,心中怏怏不乐,不禁冥思苦想,来回踱步,忽然计上心来:“这里除了丞相李斯,知道秦皇驾崩的都是自己的心腹之人,我何不篡改诏书,立公子胡亥为太子,胡亥生性愚钝,且又凶狠残暴,他若一朝为君,秦王朝灭亡,岂不是朝夕之事?”
想到此便下定决心,找来胡亥。秦皇政驾崩,立遗诏传位于扶苏,本是公子胡亥意料中事,但他心中仍然怏怏不平,正幻想如何趁朝中大臣不在身边,如何篡权夺位之际,忽听赵高有请,便来到赵高与秦皇政所乘的辒辌中。赵高曾是胡亥的授业太傅,两人素来交好,见胡亥来到辒辌车内,便劝说胡亥道:“公子虽然深得皇上宠爱,可是皇上还是遗下诏书,立了大公子扶苏为太子,难道公子就毫无介意,甘愿位居人下?”
胡亥已听出赵高言外之意,故作叹道:“我又何尝不想继承皇位,像我父皇一样傲世天下,那该有多威风。只是我大哥扶苏英明神武,对外协同蒙恬抵抗匈奴,令北匈蛮人不敢窥视我长城以北,对国内百姓轻徭薄赋,深得百姓爱护敬仰犹胜父皇。反之,我胡亥无所事事,无功无德,我又何以继承皇位?”
赵高邪笑道:“秦皇驾崩,知其诏书者,唯有你我,丞相,还有姬召,如果我们篡改诏书,立公子你为太子,又再伪拟圣旨除扶苏,灭蒙恬,便可保公子顺利的登上大宝。”
胡亥听得赵高的计策,故作踌躇不决,又问赵高如何篡改圣旨,诛杀扶苏蒙恬的详细计划。赵高把心中预谋再重道一遍后,又道:“只是这件事如果不与丞相合谋进行,恐怕仍然不能成功。”
胡亥拜道:“还望先生替我出谋划策,若是事成,之后丞相之位非你莫属。”
赵高随即会见丞相李斯问道:“皇上下了诏书册立扶苏为太子,不知丞相怎样看待此事?”
李斯道:“扶苏公子建功立业,功绩显赫,他又是诸皇子之首,皇上立他为太子,本是我等预料中的事!”
赵高道:“只是扶苏公子宠信的却是蒙恬蒙毅二兄弟,他若继承了皇位,只怕你的丞相之位也是朝夕不保。”
李斯叹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你我还能奈之如何?”
赵高邪笑道:“皇上赐给扶苏的诏书及符玺都在胡亥公子那里,诏书之事,也只有你我和胡亥公子得知,如今唯有改立胡亥为太子,才能保证你的丞相地位,不知这件事丞相如何看待呢?”
李斯大声怒道:“赵高!你这逆贼,你怎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先皇对你可谓不薄啊!”
赵高使眼色示意李斯小声,又小声道:“蒙恬现为内史,手中握兵三十万,扶苏为监军,他们共守北方边陲,关系堪比手足,扶苏若是上位,你还能保住丞相之位吗?赵高见李斯不语,又道:“如果扶苏继位,他必定会任用蒙恬为丞相,就算你辞官不做,你能功成身退,能衣锦还乡吗?”
李斯大骇,暗暗思忖:“我李斯平时与扶苏及蒙恬兄弟意见分歧,朝议时,总是不欢而散,他们若是霸权朝野,我李斯辞官后,安能衣锦还乡,荣归故里。反倒是胡亥公子厚道愚笨,我若是扶他为皇位继承人,一切大权更是全部落在我自己的掌握之中。”
李斯想到此,便与赵高共同谋划,诈称受了秦皇政的遗诏,立胡亥为太子。又篡改秦皇给扶苏的诏书,指斥他多年来不能开疆拓土、创立功业,却使士卒大量伤亡,又指责皇上不趁早立其为太子,大有谋反之心,而将军蒙恬参与了扶苏的图谋,同样有谋反之心,因此着令他们二人自杀谢罪,将兵权移交给副将王离。扶苏接到诏书,痛哭流涕不知如何是好,蒙恬知道是赵高篡改诏书忙劝扶苏道:“我等握兵三十万,皇上此时身在外地,怎敢立此诏书赐死你我?皇上就不怕我们派兵杀入咸阳?”
扶苏道:“我身为人子,你为人臣怎敢有此等不忠不孝之心?”
蒙恬道:“皇上不早不晚偏偏在身处异地时赐你我死罪,难道这不可疑吗?若是他们能篡改圣旨,岂不预示皇上已然驾崩!”
蒙恬突然跪下道:“皇上派我率领三十万大军镇守边陲,令公子担任监军,皇上如此委以天下重任,皇上对我等是何等的信任,皇上又怎么会下旨诛杀你我二人?”
使者见扶苏犹豫不决,便再次催促他们自行了断,蒙恬忙抽刀架在那使者的颈上喝道:“皇上驾崩,奸臣当道,还要赐死皇子,我们何不杀进咸阳,铲除奸佞!”
扶苏大声喝止道:“我父皇是否驾崩,一日未有证实,我等杀入咸阳,那我们不是造反吗?你怎可只凭猜测就可断言我父皇驾崩,那可是大逆不道啊!我父皇要赐儿臣之死,何须多番查证”说完随即挥剑自杀。蒙恬见扶苏自尽,悲痛怨恨不已,那使者便将他交给官吏治罪,囚禁在阳周,改换李斯的舍人担任护军,然后把这一切回报李斯、赵高。胡亥回到咸阳,要立即杀掉蒙恬蒙毅兄弟二人,扶苏之子子婴规劝道:“蒙恬蒙毅兄弟二人是秦国的股肱重臣,陛下却打算一下子就把他们都除掉。陛下诛杀忠臣而重用品行不端的赵高,只怕我大秦江山不久便会亡于奸臣之手!”
但是胡亥不听从子婴劝告,一气之下,还把子婴放流外地,随即杀掉了蒙毅,并接着又要杀内史蒙恬。蒙恬苦笑道:“我蒙恬虽然被囚禁于此,可我手中仍然领兵三十万,我若要攻占咸阳岂用一朝一夕?只怪公子扶苏优柔寡断,不听蒙恬之言,公子扶苏已经自尽身亡,我蒙恬就算攻进咸阳又有什么用啊!”
蒙恬大喊一声立即挥剑自杀身亡。自从沙丘之变,秦二世胡亥继位后,果不食言任命赵高代替李斯为左丞相之位,不久朝中大权便落入赵高之手,又有姬召为其暗杀那些与他作对的党羽,赵高在朝中指鹿为马,权倾朝野,令人怒不敢言。这日姬召又出入丞相府,赵高笑道:“时至今日我们总算是大权在握,为所欲为再无后顾之忧,你要斩草除根,也不必再担心先皇给秦风做靠山了!”
姬召邪笑道:“我要杀秦风谈何容易,先皇刚刚驾崩,我本以为可以将他杀之后快,谁知突然之间,他又多了个舅舅做了丞相,是他命不该绝啊!哈哈哈!”
赵高也大笑道:“你以为我会看在皓月公主的份上护着秦风?我虽然与赵欣是同族兄妹,可是她何曾把我看在眼里,她何曾想到过她的国家是被秦王政灭亡的,我的父母兄弟都死于秦人之手,若不是她迷惑了秦天雨,秦天雨早就杀了秦皇政,我的家仇早就得报,又何须要等到现在?”
姬召道:“可是若不是她,你也进不了咸阳秦王宫,更加不会成为权倾朝野的丞相!”
赵高气道:“那又有什么用,我赵高只是一名宦臣,时至今日,年近五十依然无儿无女,还不都是因为赵欣不愿进去秦王宫,我才弄成这样!”
姬召笑道:“自从故国家园遭到变故后,彩云公主一直不知所踪,我的侄女姬紫嫣,都一直跟着莞兰公主,丞相膝下既然无儿无女,何不将她认了做义女?”
赵高不解问道:“何以二公子今日要提议我收那姬紫嫣为义女?”
姬召道:“那姬紫嫣生的花容月貌,可谓天姿国色,若是皇上见了之后一定会心生爱慕,会将其立为嫔妃,到时你不仅是当朝丞相还是当朝国丈,哈哈哈!”
赵高邪笑道:“如此就有劳二公子从中安排,至于那秦风我听说他与姬紫嫣早就互生爱慕,时常形影不离,你要把姬紫嫣许配秦二世,你就不怕秦风从中阻拦?你何不趁机将他处决算了。”
姬召笑道:“先皇驾崩,已无人再为秦风遮风挡雨,我要处死秦风,当然容易,可是我更想他伤心一辈子,让他一辈子都生不如死!”
赵高嘿嘿笑道:“天下除死无难事,你如何又能让秦风生不如死,本座倒是愿闻其详!”
姬召继续道:“秦风筋脉受损,至今仍然浑身无力,虽然他学会了各个门派的武功,可是始终不能使力发挥。当他知道我杀死他的父亲,只是因为他父亲给我的一鞭之仇,他有仇不能报,他是不是很痛苦?当他知道她的亲娘皓月公主,是因为他的娘亲莞兰公主的出卖才被我杀了,他会不会除了恨我,又恨透了莞兰公主?当他在与心爱的姬紫嫣结婚的那天,秦二世突然下旨册封姬紫嫣为妃嫔,他的心情又会怎么样?哈哈哈!”
姬召哈哈大笑,迈步向忠义王府走去,眼前似乎已经看到了秦风因爱恨交加而痛不欲生,因大仇未报而求死不能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