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把休兵旨意交给夏侯婴,让其以八百里加急前往韩信军营,又再三嘱托秦风务必把郦食其的尸首送回陈留。秦善文与大家抱拳作别,只见薄姬也站在远处为他挥手送行,她此时穿着鲜艳华丽,比之前又更加美貌三分。原来刘邦醒来后得知是薄姬主持大局,替他做主拔了箭,大为感激已经封了她为薄夫人。她似乎并不开心,望着秦善文远去的身影,不知为什么会忽然怅然泪下。二人顶着炎炎烈日策马前行,晓行夜宿,这一日来到尧舜故里,且享有天下之中的定陶县。只见当地百姓都在纷纷在购置一些祭奠物品,经打听后,才知当日是楚将项梁的祭日。秦风想起当年楚将项梁率兵争战暴秦,不幸丧命于此不禁感慨万分。随即也买了些祭祀物品,尾随那些前往祭拜项梁的百姓身后,一起来到了项梁墓。项梁因为当年征讨暴秦以致丧命定陶,六国人们都把他当成心目中的大英雄,是以每天都有从各地来祭拜他的人,这一天更是都是络绎不绝源源不断。众人祭拜完项梁,有些人就此离去,也有些人会在不远处的凉亭长廊处稍作休息,秦风秦善文想多听听项梁的生前事迹,便也坐到长廊处的一个角落,听听众人茶余之后的话说长短。其中一位身穿酱紫色长袍的年轻公子,对项梁的战死不断长吁短叹,那公子虽然服饰华丽却也是风尘仆仆,显然是从外地策马赶来的。这时又向他身旁的一位老者问道:“项将军当年征讨暴秦,势如破竹连连获胜,难道他就没预料秦军会大力反扑?将军被困后,为什么就不向其他盟军求救解围?”
那老者手摇竹骨巾扇,见那公子对他视如圣人夫子,不住的向他虔诚询问,不免有些得意,又故作老成持重,答辩道:“项将军又何尝没有预料秦军会大力反扑?将军曾多次派使者去齐国求援,邀请齐国派兵和他一起对抗秦军。谁知齐国将军田荣却要求项将军先杀了齐王田假,他才肯发兵助楚国。项将军大仁大义当然不忍心杀害前来投靠他的田假。田荣怀恨在心,因此没发兵助楚,项将军也因兵力不足、寡不敌众,才被秦将章邯击杀于定陶。”
“田荣与田假为了争夺齐王之位,早就势同水火,项将军为了一个本与他不相干的田假,而错失田荣的倾力相助,真是可惜了。”
那年轻农夫本想说‘真是愚不可及’,话到嘴边才改为‘真是可惜了’。“你们只是一方庶民,军中之事你们又能知道多少?当年拒绝替田荣杀田假的人是楚怀王,而不是项将军。”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说话者身形高大,头戴遮面帷帽,腰仗三尺青锋。话语坚定,像是只有他的话才是对的。那老汉当然不服:“不忍心杀田假的是项将军,这又关楚怀王什么事?楚怀王难道会为了一个田假而不顾自己爱将的安危?”
“那么项梁又岂会为了一个田假而不顾三军的生死存亡?”
遮面人长叹一声接着道:“当年项将军向田荣求救,田荣直逼楚怀王杀了田假作为条件,楚怀王假装无奈道,‘田假曾是一国之王,穷途末路的时候,到楚国投奔我,我若杀了他,岂不是不仁不义?’楚怀王打着仁义的旗号庇佑田假,无非就是要置将军于死地。”
“项将军是楚国大将,他为楚国攻城夺地,立下汗马功劳,楚怀王又为什么要残杀功臣,置他于死地?”
那年轻公子转向遮面人问道。“因为项将军一死,楚怀王立马移驾彭城,夺了他的领地和兵权,成为真正掌控楚国权威的楚怀王。那老者哼了一声道:“听你的口音也不是本地人,老夫詹文贾是土生土长的定陶人,且年过花甲,发生在我们当地的事我会不比你清楚?”
“别的事或许我们没有你清楚,有关项大将军的事,便再也没人比我们更清楚了。”
那遮面人旁边的一位亲随辩道,他虽然也遮着面,但从他的声音可以听出他也是一位年轻人。那老者仍然不服,仍然以长者的身份说道:“年轻人好大的口气,莫说有关项将军这等大事,就算发生在定陶城芝麻绿豆小事也没有人比我詹文贾更清楚。”
那几位遮面人不再搭理他,起身向大家告辞,秦风走在那老者面前直言道:“先生虽然见闻广博,对定陶的事更是了若指掌,但是人家的家事会不比你清楚,他的叔父究竟是因为何故身亡当然也比你更清楚。”
那老者惊的跪下道:“草民詹文贾叩见霸王,草民有眼无珠冲撞了霸王,还望霸王恕罪!”
那遮面人揭开帷帽更加威风凛凛,众人一看他正是威震宇内的西楚霸王项羽,都纷纷向他跪拜。项羽扶起那老者和众人,含笑道:“诚谢你们前来祭拜我叔父,本王又怎么会降罪与你们?”
转身又对着众人道:“如果不是义帝熊心设计害死我叔父,我又怎么会杀了他?义帝熊心为了稳固自己的权位,残杀功臣,我项羽为叔父报仇何仇也是理所当然!”
项羽说完转身就走,一行人紧跟其后。到了一处旷野处,秦风策马追上,与项羽并辔而行,项羽见他欲言又止,先开口道:“本王听说你想做中间人,劝我与刘邦以鸿沟为界,从此两分天下,可有此事?”
“楚汉两军停兵休戈,又有何不好?至少霸王这次祭拜令叔就无需遮遮掩掩了,天下百姓也会对你和汉王歌功颂德。”
项羽斜眼向秦风望去,问道:“如果本王不同意以鸿沟为界,不休止兵戈,那么我就是挑起天下战争的始作俑者,天下百姓一定会对本王憎恨至极,到那时我们楚军大失民心,同样不攻自破不战而败,是不是?”
秦善文见项羽不思当日秦风相救之恩,反而面无好色满目憎恨,心中不解也是气急:“如今韩信已经攻占了大半个齐国,他与汉王对你左右夹击,即可大破楚军,汉王因顾念天下百姓才与你握手言和,霸王何不想想个中厉害?”
“你们还是想想自己吧!”
项羽横眉冷对秦风秦善文:“你们引渡那些东瀛人犯我华夏,我项羽就算不要一寸土地也要联合汉王驱逐你们这些东瀛倭寇。”
话说间策马离去。秦风急忙追上前厉声急问:“霸王此话何意,我秦风身为华夏人,又怎么会引渡东瀛人犯我华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项羽勒住缰绳回头道:“秦风,秦大统领!你想成为华夏霸主,就放马过来和我楚项羽大战一场,又何必勾结那些东瀛人?如今三齐的百姓都视你为我华夏罪人,我项羽承蒙你上次相救之恩,今天才不杀你,我倒要看看你又如何能回到临淄?你好自为之吧!”
秦风只见项羽等人策马改道向南驰去,他只好和秦善文持续向东北徐徐而行。两人都不明白所以,各自心里都在猜测,不知不觉已到了戌亥之际,眼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才大声策马奔驰,只等过了前面一片丛林再投栈休息。九月初三的夜晚,夜凉如水,露似珍珠,天空初月早已西沉,唯有寒星点点撒下淡淡微光。兄弟二人步入丛林,各自折断一段树杆点火引路,忽然二人齐声道:“有埋伏!”
话音刚落立即策马回头。“啾啾啾,嗖嗖嗖”飞箭如雨,从丛林处射来,丛林中顿时杀声喝喝,火把一起点亮。此时兄弟二人躲无可躲,唯有用内功把来箭逼挡在三尺之外。丛林中一位头领大声指挥道:“我们不必一起射,大家百人一组,采取车轮战法,我倒要看他们的内功能运用多久。”
秦善文见林中人采取车轮战法,一波箭刚停,一波又起,每每后退一步,对方便跟进一步,直到半柱香时间,身体渐感不支,却丝毫不敢放松。秦风此时也是累的大汗直流,气喘吁吁,不住的大声道:“是英雄就出来见个面,有什么恩怨何不说个清楚再战也不迟!”
“秦风,秦善文,你们的死期到了,我们今天就让你们做个明白鬼!”
“你是彭越,彭越!我秦风与你可有冤仇,你为什要带兵在此伏击我们?”
“不只是彭越,还有我九江王英布也要杀死你这民族罪人,秦风你勾结东瀛人犯我华夏齐地,我英布奉了霸王之命前来狙杀你,你受死吧!”
话说完已经射来一箭,紧接着又一阵密箭不断。秦风见对方也不给他辩解的机会,气的袖袍一挥随手卷起一捆箭矢,振臂摇身把那些箭反射回去,丛林中传来啊啊惨叫声。那些伏击兵立即举起盾牌抵挡,一部分人仍然从盾牌缝间放箭。秦善文感觉缓息一会又有了劲力,便又用起内功把箭雨挡在三尺之外,秦风不断的从地下用内功吸起落箭,每集上十支左右就反射回去,这时对方又传来连连惨叫声。又过了些许时间,秦风感觉到秦善文体力不支,便与他交换,这时轮到他以内功把来箭挡开,秦善文卷起地下的落箭反射回去。如此反复不知道多少轮,英布和彭越的人马不知死伤多少,他们仍然不思退去。又过了半个时辰,兄弟二人都已精疲力尽,秦风故技重施指着东北那一路人问道:“你们共有三路人马,你们又是那一路的?你们又怎么会联盟在一起?”
那路人马领军果真停箭答道:“老子是韩信座下的灌婴,彭越不愿跟着齐王田广勾结东瀛人,已经自立为梁王,九江王是项王的座下,我们三路人马听说你秦风勾结东瀛人,便不约而同在此伏击你们,我们并没有联盟,大家一起对付你这个民族罪人,只是不谋而合而已。”
秦风喘着粗气,问道:“彭越!广武山一别,我秦风便径直去了骊山,你和英布是知道的,何来我又勾结了东瀛人犯我华夏,一定是那个姬召散布谣言,要借你们之手狙杀我。”
忽然人群散开,十几名剑士各压着一名东瀛俘虏令其跪下道:“秦风,你若没有勾结东瀛人,就快把他们都给杀了!”
那为首的剑士正是海天门门主陈馆。只听他接着道:“我陈馆在辽东沿海拦路打劫,见者有份,的确做尽了坏事,可是我们从来不会引渡那些海外倭寇,来侵犯我们华夏百姓。”
“大统领,不要管我们,快把我杀了,我们的人来救你了,我们一定会拥护你为华夏之王。”
说话的人用的虽然是半生不熟大秦官话,但他们的语音却是那样熟悉。陈馆用火把照亮他们的面孔,秦风惊叫起来:“是石井少夫和藤原季夫,怎么你们都会来我们中原大地?”
“秦风,你们果然认识,这些人口口声声说要拥你为华夏之王,他们残杀齐地沿海城池的百姓,采用杀烧抢,几乎鸡犬不留,这些都是你的罪过!”
彭越话说间双斧正要向石井少夫砍下,秦风惊的大喊:“住手!他们不是坏人,还望梁王手下留情。”
“东瀛人侵犯我华夏齐地,杀烧抢夺,无恶不作,你居然说他们不是坏人,秦风今天你若不杀了这些东瀛人,就是我们的敌人,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九江王英布说完也一枪向石井少夫等人刺来。秦风大喊一声,快速隔开英布和彭越的兵器,秦善文旋转一剑,已然割开绑在石井少夫等人身上的绳索。石井少夫刚刚亲眼目睹彭越、英布、灌婴,率领三军联手一起对付秦风和秦善文,这下才一松绑,便迫不及待的帮着秦风对敌。彭越等人之前只是听说秦风勾结东瀛人,这下亲自目睹他和东瀛人一起对抗他们,人人都愤怒到了极点,个个横眉怒目,再次箭如飞蝗铺天盖地而来。兄弟俩情急之下,又一起使用内功挡着来箭,这时他们二人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便收回内功,向空中一个鹞子翻身,直飞到彭越身前点了他的穴道,接着又盘旋在英布和灌婴身前分别点了他们的穴道,这才喝令道:“快叫你们的人住手!”
众人见秦风只是在他们的主帅的前胸或后背点了一下,他们便再也不能动弹,这种神鬼之功他们只有在传说中听过,这下就算亲眼所见,也是不相信眼前之事。“大家不要管我们,快点杀了秦风和东瀛人!”
彭越大声喊道,英布和灌婴也接着命令他们的部下放箭。秦风把他们三人拉拢在一起,用剑抵在他们的胸口:“谁敢放箭,我就先杀了你们的头领。”
彭越这时见他们的部下果真不敢开弓射箭,失望之余反而冷静的问道:“秦风你是华夏秦国人,你怎么会帮着东瀛人来欺负自己同族人。”
“我没有,是你们听信了谗言。”
“我们听信谗言?”
彭越苦笑问道:“你现在就在帮着这些东瀛人在攻击我们,还说我们听信谗言?”
“秦风只是想救他们,因为他们都是好人。”
“东瀛人犯我边界如狼似虎,他们也有好人?”
秦风答道:“东瀛人跟我们华夏人一样都有好人和坏人,那些侵犯我齐国沿海城池,无恶不作的东瀛人当然是坏人,但是他们从中也不乏一些正义之士,比如石井少夫、藤原季夫、山田杏子、林无争…他们都是善良的人。华夏文明由来已久,可是泱泱华夏当然也有坏人,比如秦王二世、燕二公子姬召、秦相赵高,他们大权在握衣食无忧,却专干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们是华夏人,却也是坏人。”
彭越等人一时被说的无语,许久英布才叹道:“不管怎么样,你秦风身为华夏的勇士,就该护着我们炎黄子孙,你不该不辨黑白挽救这些东瀛人。”
秦风答道:“我秦风只是一名剑道中人,在我眼里只有好人与坏人,我们在除暴安良之时,哪管他华夏与东瀛。”
“不错,我们在东瀛也曾灭了山田一族,和东楚的卢奇,只因为他们作恶多端残杀善良。赵高指鹿为马残害忠良,姬召更是无端挑起战事,视百姓生命如草芥,他们都是坏人,只有这些人才是我们要行刺的对象,秦二世只手遮天鱼肉百姓,就算他是我们的君王我们也会杀了他!”
秦善文越说越激动。“我彭越也是剑道中人,大家行侠仗义,难道连东瀛人也要帮吗?”
“不错!”
秦风答道:“作为一名华夏勇士,即使君王再昏庸无道,对于外寇,我们还是要捍卫我们华夏的领土,可是作为一名剑侠,我们只知道坏人就该杀,善良的人就该守护,因为侠义是没有国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