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杯啤酒彻底上头了,她彻底醉了,只觉着满腔委屈无处发泄,好像只有哭出来才能舒服一点。傅九临沉默地盯着发酒疯的钟唯一看了一会儿,抬手叫服务员过来结了帐,一弯腰将她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被他抱在怀里的钟唯一还在拼命折腾:“呜呜呜……傅九临,你这是个冷血薄情的大混蛋!一点都不相信我!我讨厌你!”
都说酒后吐真言。看钟唯一的样子,明显已经醉糊涂了,却还在不停地说自己是清白的,难道当年真的冤枉她了?五年前,傅九临不是没有派人调查过傅言出车祸的事。事实上,得知傅言车祸入院的第一时间,他就派人去调查过。就连路边的监控他也调出来看过,虽然因为当时天色太黑,还有角度问题,看不清开车人的脸。但,不管是身形,穿着打扮,还是发型几乎都跟钟唯一一模一样,而且撞伤傅言的车上只有钟唯一的指纹。人证物证俱全,根本没有一丝疑点。所以,尽管当年钟唯一一直在法庭上喊冤,还是被当庭定罪,判入狱服刑五年。可现在看她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交出来!”
怀里的女人突然大声说。他一低头,就见钟唯一一双杏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对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这么快酒就醒了?仔细看,却发现她杏眼迷离,分明就还醉着。“交……交出来!”
钟唯一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不想跟一个醉鬼计较,傅九临淡声问道:“交什么?”
钟唯一腮帮子气鼓鼓的,打着酒嗝,大着舌头说:“把……把那个女人给你的名……名片交出来!”
傅九临眉头一挑,有些意外。他还以为钟唯一找他要什么,原来是先前那个女人给他的名片。钟唯一为什么那么介意别人的名片?都醉成这样了,还找他要名片,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名片在他上衣胸口的口袋里,他两只手抱着钟唯一,根本腾不出手来去拿名片。钟唯一却不依不饶,大有一副他不把名片拿出来,她就跟他闹到底的架势:“交出来!交出来!交出来!”
傅九临被她吵得额角突突直跳,却又不能跟一个醉酒的疯女人计较,只能强忍着怒气,咬着牙冷冷地说:“自己拿,在我上衣口袋里。”
“上衣口袋,上衣口袋……”钟唯一呢喃着,一双小手竟真的在傅九临胸口胡乱地摸索起来。傅九临身体一僵,没想到这女人这么大胆,竟真的敢在他身上乱摸。他正要出声阻止,下一秒,就感觉一只柔软的小手捏了捏他胸口的突起。傅九临倒抽一口凉气,差点将怀里的女人丢出去。“咦~这是什么?”
钟唯一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疑惑。她不止用手摸,还捏了捏,像在研究手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边捏边含含糊糊地问:“傅九临,你是不是把扣子放……放口袋里了……”傅九临额角青筋跳动。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身体的躁动。然而,他刚把那股火气压下去,醉醺醺的钟唯一,为了找到名片,居然往他胸口上一趴,眯着眼睛在他胸口继续摸来摸去。从她嘴里喷出来的温热气息不断落在傅九临胸口上,就像在他全身点燃了一把火,隐隐有燎原的迹象。这该死的女人!她根本就是在故意玩火!傅九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胸口的小女人却还在继续摸摸摸。几分钟后,傅九临终于忍无可忍地将怀里的女人丢出来,转身就走。钟唯一摔了个屁股蹲,晕头转向地坐在地上,吹了大半天的凉风,才醒了几分酒。她坐在地上想了半天,记忆断断续续的,只记得傅九临把她丢在这里就走了。他走了!那男人居然将她一个女人丢在深夜的大街上就一个人走了!就不怕她出事吗?不过转念一想,她又觉着有些理所当然。也对。傅九临又不是她的谁,根本没有照顾她一个醉酒女人的义务!他没有趁着她酒醉掐死她,为他弟弟报仇雪恨,就已经是看在她能给傅言治病的面子上了。如果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钟唯一越想越难过。她从地上爬起来,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在深夜的大街上,突然觉着很孤独。想想她这二十多年的人生过的还真是失败透顶!未婚夫出轨亲妹妹,亲妹妹陷害她入狱,父亲不要她,被陌生的男人睡了,孩子还没出生就夭折,还在监狱里坐了五年牢,整一个大写的悲剧。“老天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
钟唯一忍不住对着夜空大喊一声。谁知,脚下正好有块石头,她没看到,一脚踩了上去,脚一崴,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比起被傅九临扔在地上,她这次很明显摔得更重,两只小手撑在地上时,掌心被地上的沙石磨破了一大块,一阵火辣辣的疼。眼圈一热,心里的委屈突然就压不住了,眼泪忍不住又大颗大颗地落在了地上。所有人都在欺负她,就连老天爷都在欺负她。从她出狱后,真是一件好事都没遇上。她觉着全身发冷,忍不住用双臂环抱住了自己,想给自己一点温暖。但那种从骨髓里透出来的冷意,不管她怎么抱紧自己,都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黑夜中,她无声地抱着自己哭泣着。有路人从她身边经过,却只是远远看着她,没有上前帮忙,大概怕她是个碰瓷的。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突然响起一阵低沉磁性的声音:“哭什么,酒醒了。”
钟唯一身体猛地一僵,这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