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是恭维没错,可不知道为何,马叔明总觉得从宋小刀嘴里说出来,饱含着满满的嘲讽似的。他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不敢当!”
宋小刀能从马叔明的态度感受到对方的轻视,想到他们之间的差距,宋小刀又觉很正常。不过他没有要捧秀才老爷臭脚的心思,马叔明的态度如何,宋小刀压根儿不在意。他转而对马季礼道:“季礼,我和猴子他们都很庆幸能认识你。没有你,我们也无法认识你娘,也无法重新找回自己,谢谢你!”
这话不仅让马季礼觉得有点懵,就连马叔明都充满了疑惑。怎么还扯到娘身上去了?宋小刀他们对娘做了什么事情了?马叔明拧着眉头要开口询问宋小刀,却不想被马季礼抢了先。“小刀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小刀哈哈一笑,拍着马季礼的肩膀道:“看来你们兄弟俩还不知道马大娘开了个豆腐作坊的事情。我和猴子他们现在跟你一样,改邪归正了,跟着大娘一起做豆腐生意。大娘做的豆腐很受欢迎,这些天不仅是我们,还有善水村的村民,靠着卖豆腐,多少都挣了点银子。季礼,你娘她......真的挺了不起!”
宋小刀熠熠闪动的眼眸里,有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孺慕。马季礼犹不敢信,稚嫩清俊的少年面庞上爬满了茫然。怎么感觉短短时日之间,家里就有了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样?宋小刀也没耽误兄弟俩回家的脚步,说完这话就招手叫上了猴子几个,脚步轻快的回了镇上。马叔明心里有很多疑问,路上问了小弟有关于宋小刀那些人的过往。得知他们都是些不务正业的小混混,马叔明顿觉十分反感。低声训诫了小弟须与宋小刀等人保持距离,又担心娘目光短浅识人不明,被那些二流子哄骗了去。兄弟二人脚步匆匆往村子的方向赶......杨梅知道今天俩儿子要归家,中午早早就备好了饭菜。可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俩儿子的身影。大宝小宝这俩小家伙抱着奶奶的大腿喊饿,杨梅没办法,只能留了饭菜给马叔明和马季礼,自己带着其他人先吃了。今天过节,可豆腐生意也没停。这些天马大胆和宋铁蛋他们豆腐卖得越来越好,其他村民看着别人挣钱又怎可能无动于衷?上午来拿豆腐的人比昨天多了许多。再加上宋小刀是个有头脑的,直接拿着豆腐去周边镇子几个做固定摊子的小商贩那里谈好了供应合作。不但自己不需要一斤一斤的兜售,还把豆腐市场辐射得更大更远了。杨梅认为宋小刀很有经商的天赋。他现在做的这个模式,跟现代做销售代理发展下线网点的模式有异曲同工之处。有了宋小刀的加盟,开豆腐作坊的事情,她是越发有信心了。刚吃完午饭,村长媳妇杨氏过来找杨梅,说村长那边已经组织好盖豆腐作坊的壮劳力了,让杨梅过去跟大家说说待遇工钱的问题。杨梅便带着马仲兴和大宝小宝高高兴兴的出门了。她不知道自己前脚才刚走,后脚就有不速之客登上了门。来人倒也不是别人,正是陈荷花的娘陈老婆子和弟弟陈铁柱。陈荷花的娘家在西阳村,距离善水村并不算太近。但这点距离对日常喜欢去闺女家打秋风的陈老婆子而言不算多大的事儿。之所以不常来老马家走动,主要还是因为陈老婆子比较怵杨梅。跟另外五个闺女的婆婆不同,杨梅不仅有个秀才儿子,且性格也比较凶悍强势,不好占便宜。陈老婆子在这个亲家手上吃过亏,心理有点阴影。不过这点阴影在利益面前,还是可以克服的。陈老婆子从刘春草大嫂的娘家人口中得知了老马家现在的情况,今天一大早就带着儿子赶路往善水村来了。到了村子里,她找人打听了一番,确认闺女婆家的确是靠着卖那劳什子豆腐挣了不老少,马上还要盖大作坊了,心里是又气又急。气三闺女陈荷花是个没用的蠢货,有挣钱的门道不想着拉拔自己娘家一把。急的是她老陈家已经落后了老刘家一步,让刘春草娘家先占了先机。这种别人家已经吃上了肉,自己连口汤都不知道能不能混上的感觉,让陈老婆子恨不得冲上来直接给蠢闺女几巴掌。事实上,陈老婆子登门后,发现杨梅不在家的时候,也是这么干的。她对着还在坐月子的陈荷花劈头盖脸一顿喷,随后,还上手去扇了陈荷花一个耳刮子。被儿子陈铁柱提醒不能打脸后,她才改成了掐陈荷花腰间的软肉。陈老婆子生了六个闺女,最后面第七个才是儿子。这年头的人,基本上都是重男轻女的。陈老婆子年轻时一连生了一溜赔钱货,自己在老陈家腰杆子不硬,立不起来,就将气儿都撒在了几个闺女身上。女儿们在家的时候,做牛做马,还要被洗脑成伏弟魔,嫁了人还要扒娘家。儿子就当成小祖宗一样供着宠着。陈荷花打小就被自己老娘磋磨长大,逆来顺受的性子是刻在了骨子里的。这会儿被陈老婆子又掐又骂,疼得眼泪哗哗直流,可又不敢大声哭喊出来,生怕老娘会更生气,掐得更狠。“......你个不争气的玩意,老娘真是白生养你了。婆家做了豆腐这样的好东西,都不晓得拉拔娘家一起挣钱。你看看老刘家都卖上豆腐了,天天有进项,人家春草是咋做闺女的,你又是咋做闺女的?你个丧良心的白眼狼,咋不一头撞死得了,还有脸吃这么好的东西?你老娘在家里吃糠咽菜,你吃细粮做的面条,喝老鸭汤,美不死你的。这碗面给你弟吃,还有老鸭汤,也端过来。老娘一路赶路过来口干舌燥的,你这个死丫头连碗糖水都舍不得给我冲。哼,这碗老鸭汤,就当给我俩解渴了。”
陈老婆子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伸手去拿炕桌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