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娃幽幽一叹，答道：“我是萧湘。”

“萧湘、萧湘……”叶裳重复了两遍，脱口道：“听说萧乾有两子一女，女儿叫萧湘，是个失心疯，竟是你么？”

他话一出口，自己也感到好笑，若那女娃不是疯子，这话多半是假；若那女娃是疯子，问她也是无用。那女娃却好似很满意这个问题，一板一眼地答道：“便是我了。”

正说着，卜三已缓过气来，嘶叫之声渐响。萧湘眉头一蹙，低低说了句，“烦人！”

也不见她如何出手，卜三忽地惨叫了两声，终于咽气了。叶裳暗忖：“这小丫头喜怒无常，手段诡谲，难不成真是个疯子？但她说话行事有条不紊，竟有这般失心疯的么？”

他内心惊疑不定，脸上自然显露出来，萧湘看在眼里，忽而又笑道：“你以为我杀得了那么多人么？还不是萧乾下的手，一个一个弄死，也不会走脱什么人。等你把我送去，再将你杀了，便落得干净。”

她说得轻描淡写，叶裳听了却倒抽一口凉气，心下盘算：“听她说来，倒似有几分可信……若她真是萧乾之女，定是知悉了天大的秘密，她固然要杀，但凡见过她的人，也都要杀。换作老夫，也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他以己度人，越想越像，经不住冷汗淋漓。萧湘又道：“你若不信，我便跟你去，萧乾不会杀我，但你……”她正说着，忽然脸色一变，“哇”地一声呕出一口血来。叶裳眼见萧湘吐血，本能地要欺身上前，刚迈出一步，猛然惊觉：“这该不会是小丫头的欺敌之计？想诱老夫上去暗算老夫！”

有念及此，随手抄起一枚碎石，便向萧湘中门掷去。萧湘身形一动，侧身要避，却仍被打中左肩，竟站立不住，一下子软倒在地。叶裳赶忙掠上前制住萧湘的三处大穴，像老鹰抓小鸡般拎起时，却见她额上鬓角尽是细小的汗珠，分明是伤势极重兀自强忍所致。当下大喜，笑骂道：“你这贼丫头倒也狡猾，竟能编造出这番说辞。好在是落在老夫手里，若是落到那三个蠢人手里，定会被你蒙骗过去！”

适才他在被祁连三虎弄得土头灰脸，即便三人听不见他说话，也要随口骂上几句过过嘴瘾。萧湘苦笑道：“我说得都是实话，你要送死，我也没法子……”叶裳哈哈大笑道：“我还会上你狗当么？”

说着拎起萧湘便走。奔走几步，才觉得脚下有些浮软。原来他虽未剧斗，先前却无比惊骇，紧张程度不啻于连场恶斗，不由暗叹“侥幸”，看看离约定时间还早，便放慢脚程，拎着萧湘缓步行去。这样行出百余丈，见道旁的树枝上挂着一块褐色的破布。叶裳认得是卜一身上衣物。越发得意，停下来摇头晃脑道：“祁连三虎徒有凶名，妄想击杀老夫独占那千两黄金，到头来一死两逃，可悲可叹！”

他越说兴致越高，苦于无人附和，便拎起萧湘，喝问道：“贼丫头，你说老夫说得可对？”

萧湘微微一哂，正要答话，忽听林中发出一阵“嗬嗬”的喘气声，仿佛野兽负伤悲鸣，却又喊不出来。她马上脸色一变，正色道：“林中有危险，快走！”

叶裳怒哼一声，随口道：“老夫要停便停，要走便走，要你贼丫头指挥么？你这样说，老夫偏要去看个究竟！”

他一边骂骂咧咧地说着，一边踏步要入林中。忽然转念一想：“这小丫头诡计多端，莫不是要诓老夫入林？”

这样想着，便又停下身来。迟疑地看看林中，又向萧湘看去。只见萧湘面色凝重，冷冷道：“你若要去送死便去，放我在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