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门从外面推开。“大哥，你去哪里了？”

赵二手里捏着手机，看起来像是要给谁打电话，见男人走了进来，忙迎了上去。赵平头上包着一层纱布，门牙上还缺了颗牙，此时双手捧着手机，嘴巴几乎快要咧到耳后根去，露出漏风的门牙。闻言，这才从手机上挪开视线，激动地上前几步，一把抱住赵二，“二啊！咱们要发大财了！”

赵二长的人高马大的，看起来跟一堵墙似的，此时被赵平平一把揽住，有些奇怪的挠了挠后脑勺，“大哥，你上次说完这句后，然后你就被人揍了，住院到现在呢。”

赵平是乡下出来的混子，心高气傲的很，既看不起认真读书的伙伴，认为他们读再多的书也不过是泥腿子一个，而他不一样，十五岁初中毕业之后就来到了大城市，见了不少世面。机缘巧合之下，接触到了围脖八卦，看着那些赚的风生水起的营销号，心里那个痒啊。他要的不多，也知道在这个圈子没有人脉也赚不了那么多。可是当狗仔他还是绰绰有余的吧。听风就是雨，说干就干，赵平头脑一热，就扎进了这个圈子，别说，还倒是真让他干出了一番名堂，在狗仔圈子里也算是出了名了。“……”赵平松开赵二，“上一次只是个意外，这一次肯定没问题！”

只不过是最近没什么钱了，所以赵平接了一个侦探所的私单，没想到跟踪的人也是个极有背景的人，还没跟多久呢，就被发现了，然后他就住院了。“可是，大哥，你这次开始干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赵二跟赵平是堂兄弟的关系，为人比较憨厚，不说话的时候，板着一张脸，也能充当个门面，威慑一下其他人。可一说话，那憨憨的气息就迎面扑来，好几次差点没把赵平气死。赵平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忍住，猛地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脑勺，“你就不能盼我点好是不是？”

赵二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话，就被赵平一把捂住。“你还是别说话了。”

赵二十分委屈地点了点头，他明明说的是实话，为什么堂哥就不让他说了呢？搞不懂。赵平见此，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你委屈，他还委屈呢。好心情都没了。赵平躺到床上，再看了眼刚刚拍到的画面，心情顿时又明媚了起来。他之前拍的不过是一些小明星的花边新闻，就是各种暗地里扯头花的消息，但凡有点名气的就能卖不少钱，这一次可是岑染呢！应该……能卖不少钱吧？赵平心里美滋滋，他就认识一个同行，靠这个在京城买了房。视频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钟，可是却把岑染、张婉和林鹏三个人都拍了进去。加上昨天的热度，甚至不需要他过多地去编辑文字，光是凭借三个人同框的画面，相信网友就能脑补出一个地球的，毕竟网友的想象力从来没有让他们失望过。想了想，赵平正犹豫着是去联系岑染的经纪公司，还是直接卖给营销号的划算一点呢？“沉医生，您怎么来了？”

“沉医生。”

“我去，那真的是沉医生！今天不是王主任来查房吗？怎么来的是沉医生？”

“不知道啊！别管了，咱们还是干活吧。”

“……”病房里一共有三张床位，赵平在最里面这张。其实要说赵平也没有多大的事，只不过最近房子到期了又没有找到便宜的地方，干脆就赖在了医院，反正住院能报销，而且还便宜，两个大男人怎么住都可以。总比住天桥要舒服。就在赵平畅想着自己把视频一卖，大鱼大肉别墅高楼的时候，眼前突然多了一道人影。赵平下意识暗灭了手机，猛地抬起头看向来人。当对上一双充满痞气的眸子时，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脸上顿时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沉、沉医生，您怎么来了？”

赵平虽然才住院几天，却早就听说了牙科沉桀的大名。此时被他这么看着，只觉得心里有些毛毛的。沉桀双手插在白大褂里，身姿挺拔，但那双漆黑的眸子却莫名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力。“拿来。”

嗓音有些沉。“什、什么？”

赵平莫名有些心虚，可是转念一想，他当时住院填写的信息可是自由职业，这个沉桀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到底干的是什么。沉桀周身的气息顿时一沉，“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那一双漆黑的眸子像是能把人看透。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赵平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机，干巴巴地说道：“沉医生，你在说什么？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视频。”

沉桀言简意赅。听沉桀那么笃定的语气，赵平知道，他肯定是看到了。脸色也跟着难看了下来，“沉医生，这应该不关你的事吧。”

沉桀闻言，唇角扯出一抹弧度，似笑非笑，“你确定？”

早就听说这牙科的沉桀脾气大的很，嘴巴毒的很。现在直面沉桀的怒气，赵平这才感觉到一股说不出来的压力。尤其是沉桀现在也没有对他怎么样呢，他的小腿肚就开始打颤了，要是他真想报复……赵平再次看向沉桀，总觉得此刻的沉桀和他平时看恐怖电影里穿着白大褂谋财害命的医生特别像。笑容也是这么阴恻恻的。“沉医生，咱们也是靠这个吃饭的，您看，我现在都成这样了，马上就连饭都吃不起了，现在就指着这个视频吃饭了，您可不能断人活路啊！”

赵平开始卖惨，毕竟现在他的确也挺惨的，早知道上个月就不装逼的请客了。此时病房了还有其他人，虽然听不懂两人到底在说什么，但是听起来明显像是私事的样子。一个个的竖起耳朵听了起来。赵平也是故意的，他可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而沉桀好歹也是一名医生呢，要是真闹大了，沉桀受到的影响肯定比他要大。沉桀当然看穿了赵平的心思，耸了耸肩。“OK，既然如此的话，那我就只有报警了。”

“报、报警？”

还不等赵平说话，一旁的赵二陡然提高了音量。霍哦！难道这赵平是什么凶杀罪犯？这些病人心里可是门儿清的，沉桀医生虽然脾气不太好，可是人品和医术那可是杠杠的，既然沉医生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找平的问题。“我早就说了，这个找平看起来贼眉鼠眼的，也不知道在外面偷偷干什么勾当呢。”

“是了是了，我前几天在外面晒了一条内裤，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就不见了，我当时就怀疑是这小子偷的。”

“还有他旁边的那个堂弟，看起来人高马大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搞高利贷的，往里一杵，看起来就不好惹。”

“嘘！咱们还是别说了，万一让这个赵平听见了，到时候针对咱们两可怎么办哦！”

“老头子我可就只有一条内裤了，可不能让这个小崽子偷了，哎呀不说了不说了。”

赵平：……这些人说他偷鸡摸狗什么就算了，可是偷内裤是怎么回事，他犯得着吗？虽然他现在的确穷快连裤子都穿不起了。还有，你们两个再大点声讨论的话，怕是隔壁病房的都听见了好嘛。隔壁两个床位上住的是两名上了年纪的老人，是因为隔壁病房的病床不够，才转过来的。赵平在心里默默吐槽了几句，再一看沉桀的脸，顿时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别啊，沉医生，有什么话好说嘛，犯得着报警吗？”

如果真要追究的话，警察还真的能抓他。岑染一告一个准。沉桀淡淡看了眼赵平，他想来都是人狠话不多的类型。“别别别，沉医生，我现在是真的沦落到没饭吃的地步了，您大人有大量，总不能赶尽杀绝吧。”

赵平见沉桀二话不说就要报警，连忙哀求道。“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一问我身旁的堂弟，他是最不会说谎的，二啊！你快说句话啊，我们是不是马上快要没钱，流落街头了？”

赵二在一旁还有些没有明白状况，此时听到赵平的话，下意识点了点头，“对，大哥还想着到时候不办理出院手续，准备跑路呢。”

“……”后面那句话大可不必说出来。对上沉桀似笑非笑的眸子，赵平露出一个苦哈哈的笑容，“沉医生，您看，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就放过我吧。”

沉桀看着赵平，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名片。赵平疑惑接过。“晁雅侦探事务所？”

“对，如果你真想靠自己的本事吃饭的话，这里是个去处，但是这个视频，今天你无论如何都要删掉，并且不能有任何备份。”

狗急了都要跳墙。沉桀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也不会完全封掉赵平的后路。“这一家事务所的老板是我的朋友，我可以帮你打一声招呼，预支一个月的薪水。怎么选择，看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