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益恒因打电话耽搁了，生怕但星染等着急了，几下冲澡换衣出来，看到的不是但星染，而是夏丹。她穿着连衣裙，长发随意地披散在头上，白皙的脸上有些抓痕。但益恒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姐，染染呢，你脸上怎么啦？”

夏丹望了一眼但益恒，脸微微一红，说：“妹弟，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下午逗弄一只野猫被它抓了两下。”

她摸了摸脸上的抓痕，抬眼看着但益恒，“那个，染染饿了，见你一直不出来就和她妈去德克士吃东西了。正好，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但益恒有些诧异，与夏丹认识十多年来两人就没单独一起说过话，转念一想，定是夏丹想劝和他与夏兰吧。但益恒心里本想拒绝，但是碍于夏丹一直对他家很好，只好跟着她来到了万达露天广场边的休息座位，两人挨到坐下。万达广场一边是灌城外河，另一边是条人工河。整个万达广场上灯火通明，凉爽如意，在雪世界和水世界玩耍出来的人都喜欢在这里玩耍或纳凉。夏丹扭头看了看但益恒，说：“妹弟，我知道我妹对不起你，这一向我也骂了她多次了。她知道错了，赌咒也赌了发誓也发了，你就看她的表现嘛。只是你这样不回家，连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都不给，难道你就想一直这样过下去吗？”

但益恒眉头一皱，他听出来了夏丹的语气中还有一些为夏兰说话的意思，连脸都不转，肯定地说：“是的，姐。不离婚，我们只能这样过！我与夏兰已回不到过去了，见到她我就反感恶心，你觉得我们还可能继续走下去吗？”

“你说话有些过分了哈。我妹这么多年跟着你付出了那么多，她好不好你心里应该有数。我听她摆了就是当年工作不顺心情不佳你又不能理解她就想找个倾述的对象那想到着了别人的道犯了糊涂，为此，她一直愧疚不安，更是觉得对不起你。你就不能看在染染以及你们一起共苦奋斗十多年才拥有这么好的家的份上原谅她这一次？”

“哼，你也说得太轻巧了吧。天下恐怕没有哪个男人能大度到原谅出轨无数次的女人吧。她夏兰出轨一次或许是犯错，可是她出轨多年了，这是犯糊涂吗？要不是我发现，你觉得她能断的了。戴绿帽的是我不是你，你咋能体会我的心情。想我原谅？这一辈子都不可能！”

“你声音小点行不？我知道你难受，可是，你想想，你们俩多不容易，从恋爱时的一无所有到现在如此好的生活条件，你真忍心打烂重新来过吗？何况染染才小学毕业，一直生活在幸福之中，你真想让她身受天崩地裂日月无光的痛苦吗？”

但益恒扭头睨了夏丹一眼说：“我就是因为考虑到染染的感受，又考虑到她夏兰在我一无所有时嫁给我所付出的一切，我才不想把这事闹大，连亲朋都没吐露一个字，只想心平气和悄无声息地与她离婚然后各自安好。”

“你也想得太简单了吧。没有染染你们俩离婚还好说，有染染你想轻易解脱行吗？你想过没有？染染是你们俩的孩子，你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把她养大成人，这一点你轻易能甩脱吗？就算你不顾忌染染，你觉得你离了婚后你就会一定幸福吗？”

“我幸不幸福也用不着你们管，至少不会忍受与夏兰在一起的痛苦与煎熬。”

夏丹沉默，过了一会儿，说：“妹弟，你都37岁了吧，咋还是这么单纯和幼稚？你想过没有，你与夏兰恋爱一年结婚十三年，心都往一处使，彼此有这么深厚的感情还有那么可爱的女儿你就忍心这样放弃？你觉得你离婚了能过得比现在好？你难道没听过二婚的家庭彼此都长了心眼，时刻都算计防备着对方吗？这样的婚姻你还想离了去找吗？那你脑壳就真的有问题。你离婚，无非有两个选择。一是找离了婚的女人，她们多半有孩子，你去帮别人养孩子而给自己孩子钱的时候还得看你老婆的脸色，你觉得最后你养大的孩子会像你的亲孩子一样对你吗？我给你说不可能，无论你对他们有多好，等你老了生病了你就知道你有多凄惨。二是你去找一个未婚的女人，像你这个年龄除非你有能力有钱或许可以，但是你有吗？听夏兰说你辞了好工作去打工肯定比以前挣得少，还听说你才离家不到三个月，见到你两次带的都是不同的年轻女人，看来你还真有找年轻女人的本事。可是你想过没有就算她们能接受你结过婚，还能接受你的孩子吗？染染就像一堵横在你与未婚女人之间的一面墙，你能绕得过去？年轻女人能看上大他们十多二十多岁的男人你觉得她们就真的是为了爱情，没有可图的她们可能找吗？你不是不知道正常的女人一般都会找跟她们年龄差不多大的男人，因为这样才会有共同的语言共同的理念和目标，如果她们要找大她们许多岁的男人，心思绝对不单纯，要么图你家产，要么图你有钱，要么图你能给她发展的空间，而且现在的九零后零零后比你想象的还要开放大胆，你就能保证她们嫁给你后不出轨？”

但益恒也沉默了下才说：“姐，这些我也想过，也一直在纠结。我就是太重感情了，想起夏兰嫁给我的最初几年温柔贤惠勤快持家，只是最近几年才变了样，时常看我这样不顺眼那样不如意，但是为了家庭的幸福我一直都忍着。我真的想不到她还有那不堪的一面，我真的是白跟她过了十多年。”

夏丹再次叹了口气说：“说真的，那天你发那几张照片给我的时候，我都惊呆了。气得我打电话对她一顿臭骂，看那个男人又矮又胖，妹的脑壳是秀逗了还是被别人的甜言蜜语迷昏了头？不过，她早就后悔了，只是碍于对方威胁怕影响到来之不易的工作，才纠缠到你我知道把这事解决了。我妹说了她绝对不会再犯，只想你回家好好跟你过日子。”

“她想，我不想！姐，男人什么都可以容忍，唯独这个不行！我被戴了绿帽多年，我不知道或许可以过一生，但是，我现在知道了，而且知道她背着我跟人三年多了？我杀了她俩的心都有，还想我原谅，还想我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跟她过？跟你说，不可能！我就算单身，一辈子不娶，也不想再跟她过，更不想充当老好人与她过那种同床异梦貌合神离的婚姻，因为我心里扎着一根刺，就算拔了都有一道伤痕搁在那！”

夏丹听着但益恒绝情的话语，里面透着他的痛苦和怨恨。她多年来一直挺羡慕自己这位妹妹的命好，嫁了个好男人。两口子十年之间就在灌城市拥有了两套房，一辆中等轿车，还投资了一所幼儿园，这对于从农村出来靠工资养家糊口的家庭那是多么的不容易，可为什么妹妹有如此好的生活了反而心思却变了。她不是时常在我们这些亲朋面前炫耀但益恒老实本分可靠，除了上班心里面就只有家，肚子里一点花花肠子也没有，休假时把家务带孩子都包揽了，什么事都不用她操心，她只管上班美容逛街。这样的好男人夏兰的心思她是知道的，宁可耗着也不会离婚的。但是，看但益恒说话的语气恐怕谁都劝不了。是啊，男人最忌讳的事就是被女人戴绿帽，女人可能原谅出轨的男人，但很少听说有男人会原谅出轨的女人。只是，她真心不希望这样好的家就散了，而且还是自己堂妹的家。“妹弟，你冷静点，真的你们两个能有今天的好日子是真不容易。离婚这种事，你可要三思啊。说实在的，我相信你与我妹离婚后谁都能找到新的伴侣，但是，二婚真的没有头婚好。二婚都是一地鸡毛焦头烂额的事，很多人离婚了宁愿单身都不愿再结婚就是这个道理，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你可以从网上和身边离婚了再婚的人去打听打听，任谁都会说有感情基础有共同孩子的头婚才会幸福。每个人都会有脑壳打铁的时候，婚姻中总会有磕磕碰碰吵吵闹闹甚至做出一些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我希望你也不要在外面折腾了，回家与夏兰好好谈谈，给彼此一次机会，忘掉过去，好好过日子，让染染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好吗？”

但益恒低垂着头，用双手捧着脸搓了两下，放开后仰躺在休息椅背上。他内心深处唯一担忧的就是染染，就怕自己离婚会影响到她，所以一直狠不下心来。至于夏兰，虽然有多年的感情，但是一个不顾忌对你伤害不在意给你带来痛苦对婚姻不忠的女人，即使以前再好，彼此再信任，那都是过去了。从她背叛自己的那天起，所有的好都被抹杀了，根本不值得他留恋和挽回了。如果夏兰干脆的答应离婚，什么条件他都可以给，但是她不离婚，唯一的办法就是不回家逼她自己提出来，最坏的打算就是分居几年偶尔回家看娃等染染高中懂事了再摊牌。夏丹见但益恒不说话，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了，伸手想拍拍他的肩又觉不妥，缓缓地抽了回来，说：“妹弟，你们俩人从相识相爱已经走了十四年了，同苦了那么多年，现在有了让我们羡慕的生活，你们真忍心放弃这一切重新开始？我不希望看到你们这一个好好的家庭就这样分崩离析，你给我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我不求你一下就原谅我妹，只求你们熬过这段难受的日子，让时间冲淡一切。我相信未来的你们会更幸福的。”

“姐，你不要再劝了，我有多痛苦你知道吗？”

但益恒的泪水忍不住从眼眶里流了出来，“我心里难受。这么多年我真心实意地对她，把挣的钱全交给她，休息时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带孩子，从来不跟外面的人来往，一心为家，换来的是什么，换来的是什么，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妹弟，我们都知道，我们都知道的。”

夏丹再不顾忌，伸手轻轻拍着但益恒的肩膀，安慰着他，“你的痛苦姐知道，也很明白。这都是我妹的错，她也知道错了。如果你真的暂时无法原谅她，就先这样分开一段时间吧，不过，染染你总是要看的，不然她会怀疑的。今天你无论如何都要回家住一晚，我也到你们家去住。”

但益恒情绪低落，坐起来用手胡乱地拭了拭眼睛。他知道今晚是避不过去了，他打定主意即使回去了也绝不与夏兰睡一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