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东山州了，但又没完全到。”

刘一峰抬头看向那个船员，如果不是很确定他不是穿越者，他绝对以为这船员在玩梗了。“什么意思？”

“东山州是很大一片大陆，不比中原小，前面的陆地其实只是一座海岛罢了。”

船员还在卖弄着，但回头发现刘一峰已经不见了。阿留申群岛，自己的的确确已经到了北美洲了。懒得理那个船员的刘一峰现在无比的确定了，之前停靠的流鬼州，应该就是堪察加半岛了。这么看来，大明发现美洲，走的就是从北海道经千岛群岛到勘察加，再经阿留申群岛，最后到阿拉斯加的。难怪船员们说大规模船队去东山州，只有夏季这一个窗口期。这条航线在后世春秋季温度都接近0度，冬季直接零下，现在还是历史上出名的小冰河期，只能更冷。虽然海况谈不上多复杂，但冬季的温度太低了，以这个时代的生产力，船员们根本受不了，不可能在冬季保持稳定的航线的。不过这条航线也有个优点，那就是一路补给点特别多。北海道和堪察加半岛之间是千岛群岛的无数座岛屿，淡水和食物充足。勘察加半岛虽然被成为蛮荒之地，但那只是说温度低，其实岛上的物产还是挺丰富的，距离千岛群岛和北扶桑也不远，天然温度低，运送粮食过去也来得及。最后就是阿留申群岛了，虽然气候不如千岛群岛怡人，也是一样有充足的淡水和食物的。大明的远洋航海技术走的是和欧罗巴完全不同的方向，这点从双方第一次载入史册的远洋航海就能看出来。大明很重视停泊地，所以基本贴着大陆架在航行，而欧罗巴被逼急了直接选择横跨大洋。其实初期，双方的发展方向是一致的，就是贴着大陆架航行，这样补给不会出大问题。后来欧罗巴为了突破异教徒奥斯曼帝国对丝绸之路的垄断，开始了横跨大洋的壮举。哥伦布横跨大西洋发现了新大陆，从此之后，欧罗巴就点开了跨洋航行的天赋树。麦哲伦比哥伦布还要厉害，从欧罗巴横跨大西洋直抵南美洲，然后从南美洲西海岸横跨南太平洋抵达菲律宾，再横跨南印度洋抵达南非好望角，最后横跨大西洋回到欧罗巴。虽然他死在了菲律宾，但这场壮举开辟了无数跨洋航线。而这两个人的前辈：郑和，那场震惊世界的下西洋，却只横跨过几次印度洋。还不是像麦哲伦舰队那样从苏门答腊出发抵达南非，横跨整个印度洋。而是从马六甲到斯里兰卡，或者从南亚次大陆西岸到霍尔木兹海峡，到红海，到非洲东海岸，基本只横跨了半个印度洋而已。这也导致了双方的舰船发展史出现了分歧，大明在硬帆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而欧罗巴把软帆的天赋点到了极致。正因为各自不同的发展方向，大明发现东山州只能从勘察加半岛到阿拉斯加这条航线。“老师，我有一事不解。”

孙欣有些得意的看了眼因为没答上宋应星问题而被打手板心的吴三桂，问到：“既然我们已经很确定东山州在中原的东方了，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从应天府出发一路向东到达东山州呢？”

孙欣的这个疑问已经困扰他很久了，昨天宋应星考验他们东山州地理时，他再一次想到了这个疑问，决定趁今天提出来。“因为没有找到航路。”

宋应星说道：“发现东山州后，海事局一共组织了5次从应天府或者扶桑出发，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航行。每次都是1艘郑和级，1艘南洋级，以及10艘琉球级小船组成的舰队。”

“但只有第一次和最后一次，舰队安全的回来了，中间3次舰队都失踪了。”

孙欣3人互相看了眼，在大海上失踪意味着什么是不言而喻的。“目前唯一能确认的是第3次和第2次舰队失踪的方向。”

“宋大人，怎么确定的？是找到了失踪者嘛？”

“不是。”

宋应星起身走到了自己放书的大木箱中，翻了半天才找到自己要找的书。《海事局记事 . 第十二册》这书杨长白，孙欣和吴三桂在加入海事局的时候都看过，不过他们都没看完，毕竟一共21册呢，每册将近两万字。宋应星其实也是记不住那5次探索具体的情况了，翻看了一会儿后，他把书推到了自己的3个学生兼下属面前。3人看完后，无比唏嘘。第一次探索，舰队什么都没找到，在淡水快耗尽时不得已回到了江户。船支到大体都还完好，船员死伤超过一半。第二次探索，海事局得到了内阁给的一些信息从扶桑找到了渔民带路，发现了扶桑东南方的一系列群岛。扶桑人称呼它们为小笠原群岛，海事局选中了被扶桑渔民称为父岛的岛屿修建了基地，之后每次探索都是从父岛出发的。有了父岛这座基地后，第二次探索舰队得到了启发，准备发现更多的有淡水资源的岛屿作为桥梁一路到东山州，但他们一去不复返。次年，第三次探索舰队从父岛出发，一样一去不复返。同年下半年，第四次探索放弃了父岛这条航线，从北扶桑出发一路向东，最后失踪。去年，第五次探索，从新选择从父岛出发，路上遇到了风暴，10艘琉球级小船几乎全毁。舰队找到了一个无名小岛避难，好歹是让大部分人活了下来。那座无名小岛其实是由两座小岛构成，互相之间用肉眼就能看到对方。第五次探索舰队在这座无名小岛上发现了人类骸骨和一些人类遗留的生活物品，以及很多墓。通过对那些骸骨身上衣物的鉴别和对生活物品的整理，他们认为这些人就是失踪的第二次和第三次探索舰队的人。算上墓里的骸骨能看出来幸存者并不多，只有20多人，因为没有任何文字记录残留，无法猜测他们遇险落单的船员，还是说整个舰队都遇险了，他们是唯一的存活者。遇难者的骸骨被第五次探索舰队带回了大明本土，那座小岛的位置也被记录了下来。“第六次探索什么时候开始？”

那些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海事局船员们的经历，让吴三桂看的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加入第六次探索。宋应星苦笑着说道：“没有第六次了，前五次探索证明了南方航线根本不存在，除非未来能造出更大的船，否则只能从流鬼州去东山州。而且……”吴三桂3人等了半天没等到“而且”后面的话，他们见宋应星不愿意再说，也就没有问了。宋应星的确不愿意把“而且”后面的内容告诉给3个年轻人，因为这可能会打击到他们。而且内阁一直在努力取缔东山州，怎么可能还同意开启第六次探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