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恢复意识,只觉得自己浑身生疼,即便是呼吸,都伴随着疼痛,不敢翻身。屋内灯光昏暗,我口干舌燥,等了一整天才看到第一个人。一个满脸脂粉,浓妆艳抹,身形臃肿的女人,很嫌弃的将一个食盒丢在我床边。瞬间一股苦涩的药味传入鼻腔,紧接着,是各种浓郁冲鼻的脂粉味。“哟喂,我说醒了就自己喝了吧,臭死了!”
那女人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袖中抽出一条手帕捂着鼻子,画成脸谱一样的眼睛,很嫌弃的看着我。我想说话,可是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我想翻身拿起药盏一饮而尽,因为此时只觉得口干舌燥,怕是疼不死也要渴死。可是无论如何挣扎,始终无法控制自己的手。那臃肿的女人见我满头大汗不停哼唧着,很无奈的甩甩手帕,揣进怀里,将药盏端起,递到我嘴边。一阵鲸吸牛饮,将那一碗液体吞下,只觉得干涩的嗓子被滋润,而后是无尽的苦,再接着,那药如同烈酒一样在我胃里炸开。一瞬间,头晕目眩,再次昏死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再次响起声音。“怎么样了?”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冰冷,无情。“一个都能下地了,另一个醒是醒了,估计活不成,还不如拿出去喂狗,狗吃了还能看门。”
这是那臃肿女人的声音。紧接着,是远去的脚步声。又几日,我再次醒转过来,依旧浑身疼痛,依旧口干舌燥,嗓子里能喷出火来。昏暗空荡的房间里,只能独自等待着,静静回忆着。我竟然活着。如此几日,那臃肿的女人每日来送药,亲自灌进我嘴里,每日两碗白粥。每日捏着鼻子粗暴的掀开我的被子,处理污秽的排泄物,嘴里不停的叫骂着。“老娘我前世欠了你丫的,今生要伺候你这种贱人。”
虽然骂着,但是她依旧将我处理干净,依旧喂我药,喂我粥。这是一间简单的石室,一间小小的窗投进的光极为刺眼,每日仅仅几个时辰。屋内陈设简单,只有我身下的石榻。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能开口说话,终于能动手自己喝药。那臃肿的女人如获大赦,笑的花枝乱颤。“赶紧给老娘好起来,自己打扫屎尿,妈的!”
说完,继续捏着鼻子,掀开被子处理污秽。如此,时间过的很慢,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次掀开被子的时候很诧异的看着干净的床榻,有些意外的看着我,然后又很粗糙的将被子盖在我身上离开。再后来,我能下地,能自己出石室,那一刻,刺眼的阳光让我短暂失明。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小院儿,院儿里高大的围墙下卧着几条大黑狗,一个个郎洋洋的趴着,看着我,偶尔舔舔舌头。院角是间茅房,院子里空无一物,到处都是狗啃完的骨头。我颤颤巍巍的朝着茅房走去,心底也怕那些狗子冲将上来。“哟喂,小兔崽子能自己去茅房啦!不怕被狗吃了吗?”
一个突兀的声音吓得老子一个机灵,我扭头看去,院门外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些日子照顾我的臃肿女人。我站定,恭恭敬敬的对着她作揖行礼。她扬起手帕,很晦气的对着我一挥,带着食盒进了石室。今天食盒里有药,有粥,还有一道菜,荤素搭配。看着眼前的饭菜,那一瞬间我这不争气的眼窝里噙满了泪,腿一软,跪在那臃肿女人的面前。“谢夫人救命之恩!”
我何德何能,一个蝼蚁,蒙恩获救,受人照顾。“哟喂,我说小兔崽子别给老娘来这套啊,以后吃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那女人继续用手帕遮着鼻子,嫌弃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