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曾经和白起在千代田一起出生入死过，但方玄知道，两人间算不得朋友。是的，不管是从前，现在，又或是将来，因为白起那视人命如草芥的性格，方玄心里就无比坚定，这种人，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白起，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做，不过我方玄公私分明，这次算我承你的情，时候不早了，我要赶着去睡觉，咱们后会有期吧。”

朝白起随意的摆了摆手，也不等对方是否还想说些什么，方玄转过身就直朝街对面的宝马车而去。“老白，你确定这样做真的有效？”

死死的盯着方玄离开的方向，陈浮生眉头皱成个川字符，脸色也是说不出的沉重，“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他根本就与我们不是同一路人，心存妇人之念，这样的人，就算勉强吸纳进来，又有什么用？”

白起双眼习惯性的眯成一道缝，同样看着方玄离去的方向，只是他那张冰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属于人类的表情，“关于方玄的事情，我已经说的再明白不过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多问。”

“切，老白，我说你也不要整天绷着一张臭脸，行了，不问，不问还不行了吗？我去看看庆之这小子，嘿，平时总以为天下无敌，这次我看他还不是蔫了。”

话是那样说没错，可是陈浮生脚下却未挪动半步，因为他口里那蔫了的男人，此刻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步伐稳健，脸色平静，连呼吸都是十分的顺畅，这样的人，哪里像是刚刚受了重伤的？“嘿，庆之，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小子原来还挺有做演员的天赋，如果让你去演戏，只怕今年的奥斯卡影帝就没别人什么事儿了。”

“无聊。”

陈庆之只是瘪瘪嘴，投给陈浮生一个“懒得理你”的眼神。“你没事吧？”

白起仔细打量了陈庆之一眼，随口问道。陈庆之只是摇头，淡淡道：“不过是个化境巅峰都没到的小丑，想伤我还嫩了点。”

“行了，二狗，抓紧时间善后，接下来的日子我们或许会很忙。”

白起说完，眼神又一次朝着方玄离开的方向看去，如果此刻陈浮生两人能够看得见他的话，一定会发现，在白起那刻意眯成一条线的眼角深处，竟然一直挂着让人心悸的森冷笑容。……凌晨时分，寂寥的申城街头，一辆孤独行驶的宝马车内，张博涛静静的驾驶着车，阿九呼呼的倒在后座睡觉，光子则是两眼死死的望着方玄，嘴唇几次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却硬是没有说出一个字。而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之战的方玄，则是眉头紧锁，脸色也是阴沉如水。四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听着阿九一声声均匀的呼吸，气氛显得越发的压抑。不知这么过了多久，那一直充当敬职司机的张博涛，终于忍不住开口，尽管他已经尽量做到心情平静，可是因为压抑过剩，让他出口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方……方少，我们现在去哪里？”

方玄抬起头，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半晌，用很随意的语气说道：“张哥，找间酒店先住下吧。”

“哦，好，好，我这就开车去，我知道一间很不错的酒店，现在一定还有房间。”

张博涛努力的奉承着，不过是个人都听得出来，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是的，这个自认为见过些世面，在商场上也算玩得转的中年老油子男人，声音在颤抖，连心，似乎也是颤抖的，他，害怕了。不怪他如此，任谁在刚刚见识了两起命案，而且其中一起命案凶手还在自己身旁时，只怕都会忍不住害怕。可以说，到现在他都还能用正常的语气与方玄说话，已经算是心里素质极好的了。方玄微微苦笑。到这时他才感觉到，白起杀人，看似替自己解了围，实际上却是给他留下一个老大的难题。无论是自己杀死光头男，还是之后白起杀死飞鹰，张博涛都在现场亲眼目睹了，如果按照正常程序发展下去，像这种目击证人，除了杀死，似乎别无他选，可是白起却故意连问也不问一声。他到底是艺高人胆大，心中有所持，还是想把这个难题推给自己？“白起，你太小看我了，我方玄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也绝不是滥杀之人。”

方玄心头轻叹，随即朝一旁的张博涛说道：“张哥，今晚你带我们去哪里了？”

“去哪里了？”

张博涛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疑惑只在眼中稍纵即逝，立刻，他就打足精神回答道：“没去哪里啊？我们不是吃完饭后就一直呆在酒店里吗？”

方玄就笑，和聪明人说话果然很省事，如果刚才张博涛不明就里，对自己的问题一问三不知，那说不得，为了安全着想，也只有动手了。不过万幸的是，这张博涛并不是笨人，虽然这样也不十分保险，但方玄已经在心里决定，只要他真的能够忘记今晚，那就暂时的放他一命又如何？张博涛可说是地道的申城通，很快就找到了一间五星级酒店，然后在征求了方玄意见后，开了两间房，方玄一间，光子和阿九一间。至于张博涛本人，据他说，自己每天无论忙到多晚，都必须要回家一趟，已经坚持了十多年的习惯，一时半会改不过来。把车子留给了方玄，在离开酒店门口时，方玄突然叫住了他。“嗯？方少，还有什么事？”

张博涛显得有些唯唯诺诺，尽管表面装出一副大大的笑脸，实际上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湿透。“哦，是这样，这次来得匆忙，还没时间去拜访嫂子呢，对了，张哥，嫂子是在XX上班吧？那啥，听说你儿子已经念大一了，还是申城有名的复旦对吧？真厉害，我小时候念书就不行，改天有空我一定抽时间去看看他们。”

“是是，等方少你什么时候有空了，我一定带他们亲自来见你。”

张博涛倒抽一口凉气，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他是什么人？哪里会听不出方玄话里的意思。这看似随口一说，实际上却是等于捏住了自己的脉门，有老婆孩子作为要挟，自己除了一条道走到黑，根本就没有任何别的选择。“好了，天也快亮了，方少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我就回去了。”

张博涛战战兢兢，汗如浆出，此刻他已经深深感觉到方玄的可怕，恨不得早点离开，与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尽量拉开距离。“张哥，你急什么？”

“啊？”

一只脚已经踏出去的张博涛心头一惊，差点没给方玄跪下，“方少，您还有什么事？”

方玄直想笑，看看火候差不多了，于是收起那副揶揄的表情，一脸认真的说道：“带钱没有？我这趟出门的急，你把身上的卡给我，回头我叫公司补给你。”

张博涛大大的松了口气，哪里还敢犹豫？赶紧奉上自己的银行卡，“方少，嘿嘿……这是我背着老婆存的私房钱，里面有三十万，你先用着，不够的话我回去再给你转账过来。”

“嗯，行了，你回去吧，对了，明天也不用来了，我想自己在申城转转，你有事就忙自己的吧。”

回到酒店订好的房间，却见房里的床上坐着一个人。看见这一幕，方玄立刻沉下了脸，“光子，你干什么？”

“方玄，我……”“别说了，赶紧把衣服穿起来。”

方玄背转过身，故意不去看光子，不过语气却显得很是严厉。“我不，方玄，让我留下来好吗？”

光子的声音显得有些慵懒，又有些腻人，“只是今晚，让我留下来陪你好吗？我知道我没有阿九那么好的身材，也没有阿九那么漂亮的容貌，更没有阿九那么温柔讨你喜欢，但是请相信我，光子今晚是真心想留下来陪你的。”

“简直是胡闹，赶紧的，给我穿好衣服，回自己房间去。”

“你……你嫌弃我？”

这句话响起后，方玄就听见背后一阵低微的抽泣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嫌弃光子被别人看过，身体已经不纯洁了，所以才不要我，是这样的吗？可是，既然你不喜欢光子，为什么又要对光子那么好？”

“我……”“不要听，我什么都不要听，光子知道，你就是嫌光子脏，被三口组那帮混蛋糟蹋过，光子已经不再纯洁了，不再纯洁了！”

哭声越来越大，虽然没有回头，但方玄听得出来，如果再不制止，只怕她真的会崩溃，毕竟，那件事情表面上看似已经过去，可是女孩的心思最细腻，说白了，也是最爱钻牛角尖的，想当初叶莺不也是要死要活的吗？“别傻了，光子。”

方玄轻叹，突然转过身，目光毫不避讳的投在光子的身上，不过他的眼神，却似湖泊一般清澈透明，不含一丝的杂质，“听我说好吗？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光子，早在千代田的时候，我就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妹妹，从前是，现在是，只要你不嫌弃我，那么将来，一直到永远，我都是你的亲哥哥，你说，哪有哥哥嫌弃自己妹妹的？”

“哥哥……妹妹……”光子默念着这两个词语，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她抬起头，柔声呢喃，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方玄，“哥哥，我真的还能拥有哥哥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男人对女人好，为什么只是哥哥？”

“光子，你……”“不要，我不要你做我哥哥……”“不行，这样一定不行……”方玄倒抽一口气，浑身一颤，脑中最后一道防线瞬间崩溃。事到如今，摸也摸了，看也看了，如果这个时候还是一味的拒绝，那未免显得有些矫情做作。在过了心里那关后，方玄再不被动接受，而是主动的开始了属于男人霸道的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