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紫苏在大街上百无聊赖的喝着茶水。丞相府后门一道瘦小的身影东张西望,趁守门的老爷爷去茅房的时间,偷偷的溜了出门。青梅一路用面纱蒙住了脸,一面小跑,刚刚夫人出门的时候,她就想着,今天偷溜着回将军府,反正小姐说的,三天的时间也到了,也该回去复命了。她伸出略显粗糙的双手,这三天,她一直呆在洗衣房里面,连叶紫苏的房间都没进去过,也不知道丞相府是什么情况。街上拥堵的人群,给青梅提供了很多的便利条件,大家都在观赏叶紫苏,和另外一名红衣女子。青梅望了望人群中两名悠哉悠哉喝茶聊天的两名女子,一名是叶紫苏,另一名,她认识,长期跟在顾长乐身边的大丫头,帝都里面跟小姐关系好的关系坏的,她都认识。帮小姐认识身边的人,也是作为大丫鬟的主要责任,其实在顾长乐身边这么久,在认识人方面压根就不需要她花时间去记忆。帝都里面跟顾小姐好的人,压根就没有。顾长乐有句话说得好,只要是跟她抢丞相大人的,全是她的敌人。而帝都里面的适龄女子,就没有不思慕丞相大人的,所以全民皆敌,而这敌人当中,最为首的,就属于姜侯府的小姐,姜心悦,一个集智慧与美貌家世于一身的女子。也不知道,顾长乐是哪里来的自信,要跟天下的女人争丞相大人。事实摆在眼前,人家就争赢了,不得不说,投胎真是门技术活。当然,这里面也有纯属看不上顾长乐的人,这首当其冲的当属纪国公府小姐纪云莲,一个活得恣意妄为的女子。青梅叹了口气,同人不同命。这辈子,她认命。蜷缩着身子,扯了扯面巾,带上帽檐,靠着街边,穿过拥堵的人群,青梅四处张望,确认没有人关注她的情况下,转入一条小巷。在一道不起眼的小门面前,青梅敲了敲三下门板,接着又敲了敲四下门环。门吱的一声开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赶紧的吧,小姐等候你多时了”。青梅心里咯噔一下,“顾叔,今天小姐心情如何”。顾叔把旱烟一放,揉了揉那条受伤的腿,无力的摇了摇脑袋。事实上,他也不知道他家小姐心情好是什么样子。明明端着金饭碗,却偏偏要去作践自己,丞相大人是那么好欺负的么?只要是明眼人就看的出来,丞相大人对他们家小姐明明无意,应该说丞相大人对帝都女人都无意,不然丞相府的后院早就已经桃花朵朵开了,何至于等到现在还空无一人。哎,只能说,不作不会死,这也不是他一个守门人能决定的事情。青梅心里哆嗦了一下,顾小姐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喜欢体罚下人,她已经有一年没有被罚了,那是因为来了青杏这个倒霉蛋,如今青杏不在,也不知道谁会倒霉。谢过顾叔,青梅小心翼翼的往顾长乐的房间走去。顾叔望着青梅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最后又摇了摇头,拿起身边的旱烟,使劲得抽了一大口。“顾府啊,是一代不如一代喽”。绕过一道长长的竹林,远远得就听到长乐园里面砰砰的响声。这声音,青梅听了好多年,绝对不会听错的,那是顾长乐在砸东西,还有打骂下人的声音。青梅四处张望,最后绕入那片竹林。她在丛林里面四处寻找,最后找到一条细长条状态的竹棍,拿起竹棍踢掉多余的毛刺儿,对着自己的身上,手上,还有脚上,一咬牙,使劲儿的得来了好几下。直到手上和脚上传来疼痛的感觉,她才放下竹棍。青梅卷起衣袖一看,手臂上已经出现了道道的青痕,还有伴随着一部分的红痕,有一点点的血丝在往外冒,再看看脚上也是同样的效果,她满意的放下了竹棍儿。她对着冒血的伤口,使劲的按了按。嘶。真疼。不过与其进去让别人打一顿,她不如自己先弄惨一点。这种细长的竹棍,打起来虽然疼,但是不伤筋骨,都伤在表面,看起来虽惨,但是不影响活动。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总是好的。在将军府生活了这么多年,到目前为止还活着,并且能混上顾长乐的大丫头,察言观色是必须的,不然坟头的草都已经到房顶了。青梅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以后,悄悄地从竹林里面钻出来,正打算赶过去,突然看到长乐园几个护卫拖着一名下人,从竹林前面过去。那名下人,她认识,刚来将军府还没有一个人,看样子,就算不死,也是半残了。青梅探出去的脑袋,瞬间又缩了回来。顾长乐两兄妹的残暴是出了名的,她得再想想办法。圆鼓鼓的眼睛,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竹林,一转身又进了竹林。等青梅再出来的时候,哪里还有一名大丫鬟的样子,身上血迹斑斑,裙子已经看不出颜色,半边已经破损,露出的半只腿上有两道深深的痕迹,血肉翻滚。上衣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一眼望过去,还可以看到里面的里衣,双手上沾满了泥土,就是这样,也不难看出手上的一道道伤痕,红肿的双脸掌印清晰可见,乱糟糟的头发,随意的披散着,混合着青草和泥土,要多狼狈有多狼狈。青草满意的看了眼自己,拖着双腿,一瘸一拐的往长乐园蹒跚而去。将军大人对顾长乐的疼爱,是摆在了明面上的,长乐园四处鲜花环绕,各种名贵的兰花,牡丹,遍地开放。从进入长乐园开始,一年四季都可以看到盛开的鲜花。顾长乐爱花,但是不惜花。这些花平时都是下人们精心打理,据说上回跟丞相大人表白失败以后,回来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遭殃的除了身边的奴婢们,就是这些满园盛开的花朵了。当时,顾长乐拿着长鞭几乎把整个花园的花扫荡一空。这才没几天,又恢复了原样。外面的人或许不知道,但作为顾长乐的大丫鬟,她实在是太清楚了,鲜花盛开的下面,是将军府中随意打杀的尸骨。跟她一起被买进来的青水,就静静的躺在了那朵月季华下,被当作了花肥。泪水弥漫了双眼,奔涌而下,来往的人群,都以为她是因为痛,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是因为看到了自己未来的路,就在眼前的一片花海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