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的愤怒灼烧着理智，他的整张脸转为红色，四周燃烧的烈焰也由赤红变为紫色，将手上的烂肉和收集龙血的玉瓶一起烧成灰烬。火焰凤凰灵动的双眼被凶戾取代，抓住巨龙的双角，在空中疯狂摇摆着。

鬼爪抓在龙身上，犁出几道深可见骨的沟槽。巨龙凄厉的哀嚎着，口中胡乱喷出一些黑色血肉，还有熔岩般的火焰。雨点般的洒向下方，触碰到的草木迅速化为黑泥，落在地上的，则腐蚀出一个个坑洞，不住的冒着黑烟。

没糖吃的番茄陷入疯狂，周身火焰发生爆燃，突然扩大十倍不止。凤凰暴虐的气息直冲云霄，艳紫色的火翼遮蔽了半边天。随着凤凰双翼猛地前挥，巨龙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两只龙角竟是被凤爪硬生生扯断。鬼爪带着巨龙迅速后退，并重新化为滚滚魔烟，将失去两角的巨龙笼罩。

不久后，一头狰狞的黑龙探出头来。它的龙角粗大，弯曲向前，泛着金属光泽，鳞片乌黑坚硬，上面似有一层黑色的水波流转，又像火焰在燃烧。巨龙抬头对着凤凰怒吼，裹挟着剩余的魔烟猛扑过来。

凤凰因为番茄的愤怒，体型增大了数倍，仍旧比黑龙小了一半，但它毫不示弱，挥动翅膀迎面撞了过去。在火焰和魔烟激荡中，凤凰利爪抓开了黑龙半边脸，代价是一整支翅膀被黑龙撕裂，不过，碎裂的翅膀化为火焰，汇聚在一起，很快重生。只是，凤凰体型缩小了些许。

黑龙脸颊虽然没有凤凰重生得那么快，却被魔烟覆盖，将残留的紫焰淹没，如同打了补丁一般。昂首咆哮一声，黑龙气势不减反增，翱翔一周再次向凤凰扑去。

两只神兽激烈的战斗，皆是原始的碰撞撕咬。然而每一击都带着无比强悍的威能，比之法术对轰更胜一筹。龙鳞和火羽翻飞，魔气与火焰爆发，席卷四面八方，像是飓风肆虐般，周围所有的草木、巨石等全部化成齑粉。要不是周缈设置的移山阵，形成一种无形的场域，只怕波及的地域要宽广得多。然而，构成法阵的山峰仍然在崩裂，巨石不断滚落。无形的阵壁闪烁着光华，法阵已经到了破碎的边缘。

与凤凰的直来直去硬杠不同，黑龙一直在扭转身躯游斗，只是体型巨大，仅是避过要害。凤凰每一次攻击都能撕下一块龙肉来，但对于黑龙来说都是皮外伤，它的反击往往能撕裂凤凰的半个躯体。凤凰体型缩小了近一半，再次重组的空隙，黑龙顶着炽热的火焰抓住它的脖子，妄图撕碎凤凰后面呆愣的番茄。

黑龙的利爪已经探出，却停在了番茄跟前。不知何时，它眼中渺小的人类抬起头来，他的双眼，清澈明亮。此刻像是巨龙俯视一只微小的虫子一般，黑龙就是那只虫子！

黑龙身心颤栗，一动都不敢动，丝毫没有察觉凤凰身上五彩光芒在急剧闪烁。

“轰！”

疯狂的凤凰自爆，恐怖的烈焰挡住了那双眼眸，被炸掉半个脑袋的黑龙惊恐的逃离烈焰。烟尘中，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看不清模样，唯有一口牙齿，整齐洁白，如同上下两道闸门快速关闭。

“不好！”

云层内的周缈大叫。他躲在暗处，一直提防番茄背后强者，没想到是这种恐怖形态出现。他面色苍白，竭尽所能隐藏身形，催动魔烟协助黑龙逃离。

那恐怖的大嘴上，牙齿亮着白光，透明的涟漪扩散，看似轻柔，可却比仙剑还可怕。涟漪所过之处没有什么可以阻挡，龙鳞、龙骨被整齐的切断，还没被牙齿触中，就全都化成飞灰。

黑龙惊恐的吼叫，这等危机超越想象，所有的防御在这大口前根本不够看，没有一点抵抗之力。被咬的断口处，鳞片脱落，血肉模糊，魔烟无法覆盖重组。黑龙施展秘法，口中不断喷薄精光，那是心头血在燃烧，透支生命潜能，用以提升速度来逃脱。

“啊……”

周缈也凄惨大叫，与黑龙心灵相通，其后背裂开，那里鲜血淋淋，他动用禁忌之法协助黑龙脱离烟尘，心头震惊与恐惧到了极点。

牙关合拢，黑龙剩下半截身躯，依旧不肯放弃逃生的希望，抛洒龙血连同魔烟化为一双羽翼，拼命的扇动着向远方飞逃。

“开炉！”

后方云层中，周缈大叫，满头银色长发飞舞，祭出一个铜炉，上面坑坑洼洼，很多地方都已经凹瘪了进去，破损不堪。他和黑龙的半截躯体，一起冲了进去。

周缈没有独自逃离，还如此仗义的等待黑龙，是因为他真切的感受到，烟尘中的大白牙锁定了他。仅凭他自己，绝无可能逃脱。

这破炉子是老国师临终时给周缈的，并告诉他命里有一劫，铜炉可以保命。周缈穷途末路，唯有相信老国师的话，躲到铜炉中，借助黑龙血翼逃离。

“当！”

炉盖闭合，一人半龙躲在当中，脸色惨白，心头悸动，残体在簌簌的颤抖，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大恐惧。他们身份超然，在玄龙国，甚至整个大陆都算是强者，高高在上，除了传说中的天神下凡，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这样的惶恐了。

大白牙并未出现，但烟尘中传出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周缈将法阵运转到极致，山峰横移，在身后形成一面又一面的石壁。

进入铜炉时，被人凝视的感觉逐渐消失，周缈血肉干枯，深陷的眼窝内，双眼恢复了神采，但他不敢有任何停顿，实在难以想象最后竟会落得这样一个结局。黑龙连续催动秘法，无比虚弱，只能发生声若蚊虫般的咆哮。铜炉如涂上了一层龙血，化作流光消失在群山之间。

残破的法阵没有周缈的维系，很快就崩坏，巨石组成的岩壁也跟着垮塌。

番茄被山崩地裂的声响惊醒，抓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砸吧着嘴嘀咕道：“居然睡着了，定是被死蛇影响的。”

他认为自己有了草包龙的守护，居然在打斗中累得睡着的。转念又想起黑龙吃了他的神秘甲片，顿时大怒道：“呸呸呸！长虫，别让我逮到你，下次一定吃了……呸！恶心玩意，狗都不吃。”

番茄叫出睡眼蒙眬的小花蛇，一番询问，小花蛇除了摇头还是摇头。番茄怒火蹭蹭的往上飙，拧着小花蛇，威胁道：“我打架，你睡觉？再不出来帮忙，我就吃了你！”

小花蛇给了他一个后脑勺，不过临睡前还是点了点头。

番茄扒开碎石，捡起金光闪闪的东皇钟，感叹道：“可能是眼瞎，长虫眼睛也被打瞎了。”

他无法想象打跑黑龙的人看不见，如灯泡般显眼的东皇钟。转瞬间，傻笑的表情被沮丧取代，因为东皇钟被魔纹侵蚀，像是墨水溅上去一样，出现很多黑色斑点，更让他不开心的是神秘甲片不见了！

番茄在碎石中仔细搜索了一番，之后一拍脑袋，算是开了窍。飘飘然的飞到战场中央，而后垂直向下，就像导弹一样施展了穿云踏。脚还未落地，地面山石就已经粉碎下陷，随着一圈水纹般的涟漪扩散，无数碎石飞上了半空。番茄环视一周，仍旧不见甲片，顿时阉了下来。一番折腾，肚子饿的咕噜响，才想起厨子，番茄咒骂了两句黑龙，便放弃了搜索。

“富贵，你可不能死啊！本王还指望你炖龙呢！”

番茄将东皇钟托在手上，驱散上面的黑色污渍，向着牛背山矿区飞去。灵矿不难找，番茄来过好几次了，他一眼就看见矿洞前的小山包上，富贵被掉在木架上，无力的哀嚎着。

番茄落地，瞧见富贵受了重伤，但没有生命之忧，便放下心来，弹出一个小火苗烧断绳索。富贵一屁股摔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干嚎，就被番茄提起来飞上天空。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矿区回响，爆炸的粉尘如出水的恶龙，直追飞天的番茄。富贵脸色煞白，回身紧紧的抱住番茄的胳膊，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飞。番茄嘴角上扬，小花蛇没有贪睡，他就更不怕埋伏的敌人。东皇钟再次出现，扣住向下掉的富贵，同时震散灰尘。

之前的小山包已经消失，地面还出现一个足够填埋两座小山包的大坑。矿洞中光芒闪烁，快速飞出一块块金色碑状物，它们分立在四周，组成一个金光闪耀的立柱，上方白色蛛线盖顶，将番茄困在了里面。

“你就是荡寇王？有些本事！周老儿居然被你打跑了。不过，没有皇城龙气加持，周缈就是个废物。”

馗金尊者飞到高空，俯视着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