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皮回到庄园已是午夜时分,晚饭后的狼藉已被收拾干净。客厅里见到胜子的身影,只见到佳宝神头鬼脸地伏在饭桌上睡得正香,桌面上一大摊口水正顺着桌沿拉着丝儿,落在地板上。“憨皮!”
刘三皮直接将睡得像死猪一样的佳宝抱上二楼,正要推开她卧室房门,忽然胜子从一旁的卧室内推门而出。他酒醒了一半,正要下楼找点水喝,刚巧与刘三皮撞个正脸。猛一瞧见刘三皮正要招呼,却瞧他怀抱里的娇躯,脑子瞬间清凉,酒意全部挥发。四目相对,似有片片黄叶在二人之间摇曳飘落。短暂的沉默,各种想法不断地窜进胜子的脑海,人性与道德在激烈的碰撞。他想要回房,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可两只脚却像钉在了地板上,移不开半步,无处安放的双手顺着裤线擦来擦去,小腿后摆又放下,身体各部件像是集体脱离了脑子的控制,不听使唤。“你干嘛!”
刘三皮看着胜子古怪的行为,发声问道。“嗯,内个,我不抽烟!”
“你……”“我就半斤量!”
刘三皮满头黑线。一对憨批父女。“行了,别转了!你娃楼下睡着了,我抱她回房间!既然你醒了,还是你这个当爹的来吧!”
刘三皮说着将佳宝递到胜子怀里。胜子嘴角抽了抽,才明白刘三皮用意,尴尬的说道:“啊,这么回事儿啊。”
“别楞着了,快把你憨娃送回房,怎么,还要我给你开门!”
“不用不用!”
胜子屁股一拱,挤开了房门,将佳宝轻轻放到了床上,安顿一番后,才算安心的走出了房间。胜子关紧房门,看到刘三皮仍倚在门旁,目光一沉,仿佛是预见到了自己的命运。“既然我是她爸,这时候就得有子债父偿的觉悟。来吧,老爷,不用怜惜我这把老骨头,我准备好了!”
胜子一咬下唇,闭紧双眼趴到了墙上。“滚一边去!”
刘三皮一脚踢在胜子屁股上,岔开话题问道:“我睡哪儿?”
如果没记错的话,楼上应该是有三间卧房,自己原来那间房被佳宝占了,总得再找个屋子休息。“哎呦,您瞧我这记性,都忘记给您安排住处了,一定是见到您太高兴了。”
“我记得我之前一直住在这屋!”
刘三皮眼神朝身侧的房间一瞟。“老爷,这件事我还没向您汇报,是这样的,本来您这间卧室一直是空着的,但是佳宝小的时候一到夜里就哭,说也奇怪就在这间房里不哭不闹一觉睡到大天亮,于是我就擅自做主,把这屋收拾出来给佳宝住下了。”
“我也不是非得住这间,这楼上不是还有两间房吗?”
刘三皮伸手指向隔壁,“这间房一直是我睡的,按道理我应该把房间让给您睡,只是这两年浴池上班落下个风湿的毛病,楼下的房间太潮,我这两个膝盖啊受点潮气就疼的钻心……”刘三皮抬手打断胜子,眼神朝最里面的房间一挑,“那不还有间房!”
“老爷,我爸跟我爷都死在那间房里,不太吉利!”
刘三皮无语的看向胜子,胳膊揽过他的脖子,笑里藏刀的说道:“胜子啊,你是叫我睡楼下客房?”
“不不不,老爷,我绝不是那个意思!”
胜子斜眼偷偷瞄着刘三皮的表情,试探着问道:“要不您跟我挤挤?”
“算了,我没有和男人睡觉的习惯。”
刘三皮放开胜子,转身就去拧佳宝房间的门把手。“老爷,您这是要干嘛?”
胜子急道。“我看佳宝床还挺大的,我跟她挤挤算了!”
胜子顿时慌了,他可是听说过自家这位祖宗是个风流角色,忙拉住刘三皮的胳膊,道:“老爷我想起来了,我最近上火心肺热,楼下凉快,我住楼下正合适。您就住我房间!”
“你确定,我可从来不喜欢强迫别人!”
“我太确定了,我早就想搬到楼下住了,这老胳膊老腿上台阶也不方便,您在这儿先等会儿,我这就去给您收拾床铺!”
胜子连忙返回房间,就怕自己动作慢了老爷反悔,没用多长时间就捧着自己的铺盖卷走了出来。“行了,里面都是新换的被褥,老爷您还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刘三皮走进房间,便有些后悔了。屋子里只有桌椅床柜四样家具,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比牢房还要简陋。“早知道就不下牡丹的床了。”
二楼安静下来,刘三皮躺在梆硬的床上,就像是躺在棺材板上。“这胜子也太节省了,连个床垫子都不舍得买。”
其实刘三皮不是非得睡觉,妖灵的精力就算是一个月不休息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他只是怀念躺在家里床上的感觉,放松又安心。可现在后背被床板咯得隐隐作痛,刘三皮恨恨的埋怨道:“胜子你安的什么心!”
当当当当当当!正发着牢骚,却传来敲门声。刘三皮起身开门,却见到胜子还没离开,站在门前搓着手心,目光闪躲地看向脚尖,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像个大姑娘。“有屁快放!”
刘三皮见他就有气,不耐烦的说道。胜子抬起头,表情变得严肃又真挚,说道:“老爷,我想过了。虽然伦理上有些说不通,但从血缘上完全没有问题,现在这个社会也不讲究那些古板的传统,既然您中意佳宝,那我也就不反对了。本来咱们就是一家人,这样也好,亲上加亲。您能垂爱佳宝,那也是我们王家祖上积下的福分,做大的我们肯定不敢想,做个妾伺候您老人家也不算亏待我们。这件事情就不用征求佳宝的意见了,我这个当爹的就给她定了。至于彩礼,我们王家几代人受您恩惠不浅,哪敢再提什么要求,象征性的给一些就好了。至于三金,等我把那两吨黄金捞上来,拣些边角料就够用了。不过我还是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毕竟佳宝现在还不满16周岁,我还是希望能够等她成人以后再举办婚礼,免得邻居说闲话,败坏您的名声。”
刘三皮听胜子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说完了么?”
“嗯,说完了。”
“滚!”
“哎。”
清晨,少女走到窗边,慵懒的抻了个懒腰,温和的阳光都似喜欢年轻的躯体,驻留在她身上久久不愿离开,温暖着她的肌肤。佳宝感觉这一晚睡得真好,就是嘴巴好干。叮叮当当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佳宝居高临下望去,瞧见老爸正在井边搭建脚手架。“爸,你在干嘛?”
胜子抬头,看见女儿的身影,笑道:“老爸给你准备点嫁妆!”
“讨厌!我才不嫁人呢!”
说着关上窗户躲进了房间。王家宝知道老爸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可也不知为什么脸颊火热,仿佛有火烧一般,一头扎进枕头里,扭捏个不停。胜子此时没空理会女儿的心思,自从他昨晚知晓这井里大概率藏着两吨黄金,就已经计划要一探究竟。这种事情,自然不好找人来帮忙,天还不亮他就翻出工具着手打捞工作。打算先搭一个脚手架,然后将自己吊下去查探。这口井下面空间并不大,按照自己的估算,三五次换气就应该能摸个大概。现在脚手架已经搭了个底座,胜子干劲十足,恨不得长出八只手,快点完工。将底座固定在井边,胜子又抄起电锯,想要切割出横杠的部分,以现在的工程进度估算,一个小时后,这个世上可能就又多了一个亿万富翁。电锯嗡嗡嗡的轰鸣工作,噪音一直透进别墅的地下室,恰好掩盖住了地板被撬开的声响。没人知道刘三皮在干什么勾当,见他先将地板撬开一个一米见方的区域,又拿来一把铁锹,将区域内的土全都翻了出来。“这是一颗水晶花的种子,你需要找到一个一脉单传的人家,将种子埋在这家人附近,它便会吸收这家人的阳脉生长,直到这家的某一代生出女儿,这枚种子也就成熟了。到时候你拿着这枚种子便可验证谁是我的转世。”
一个世纪前的嘱托此刻又回荡在耳畔,刘三皮将地下挖出一个半米深得大坑,终于找到了那颗当年由自己亲手埋下的种子。他捡起那颗种子,放在手心端详。蚕豆大小的种子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洗礼,无论是颜色还是形状大小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在种皮上多了一条发丝般粗细的金线环绕表面一周。刘三皮目光冷漠,合掌握住种子。虽然断了你们王家的阳脉,但两吨黄金作为补偿也不算很亏吧!况且现在这个年代,生男生女都一样,想必胜子你也不会太在意!“爸,我上学去了!”
“哦,好,路上小心!”
院子里,胜子停下手里的活,跟女儿告别后,又继续埋头赶工,争分夺秒。刘三皮从别墅里,悠哉的走下院子,见到井边的大工程,吐槽道:“这一大早上也不让人清净!”
胜子瞧见刘三皮,不敢怠慢,忙放下锤子道:“老爷醒了,我这人心里装不住事儿,昨晚琢磨了一晚上没睡,就想看看这井底到底有没有您说的那东西。”
刘三皮拄着单膝,坐上井沿儿,抽出一根烟点着,吸了两口。“你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我就想佳宝能健健康康的长大,然后有个体面的工作再嫁个好人家一辈子不愁吃穿,我就知足了。”
“你呢,你自己的?”
“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有什么梦想。”
“那兴趣爱好呢?”
“嘿嘿!”
胜子变得腼腆起来,“其实我还真有一个爱好,我感觉我挺有艺术天赋的!”
“哪方面的?”
“雕塑。小时候邻居小孩里我泥人捏的最好,后来上学以后还参加过一次全区校徽设计比赛,我获得了第二名!”
“那也没多好嘛,我还以为你得第一呢!”
“得第一那小子,他爸是渠长!”
刘三皮拍了拍胜子,“比爹这一块,你确实差了点。”
胜子脸上隐隐现出遗憾,又继续说道:“那次打击还是挺大的,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培养这个爱好。直到前年去洗浴城给人捏脚,从前那种捏泥人的感觉好像又回来了,就感觉别人是在捏脚,而我是在艺术创作,那种感觉棒极了!”
“你倒是会触类旁通。既然还有追求,那就好办,再等一会儿你就是有钱人了,分出一笔专门去追求艺术,兑现你的天赋!”
“那怎么能行,那金子就算捞上来,也都是老爷您的!”
“欸!我对钱没兴趣,我说给你就给你,就当是这些年你们王家的工钱!”
“您给的实在太多了!”
刘三皮一挥手,道:“都是你应得的。这金子来路干净,你不用担心。只是量这么大,你不好兑换,到时候去找大寨的谢牡丹,说是我的意思,她会帮你兑换成金砖的。你小子要是有孝心,就拿点钱出来把这别墅重新装修装修,别弄得像住在古墓似的。添置点智能家具,尤其要买几个柔软的床垫,让我能住得舒服一些!”
胜子听那口气,越发确定,那金子一定是在井下了。“老爷,你说我是不是还没醒酒呢,我咋感觉有点晕呢,你掐我一下!”
刘三皮抄起锤子,在手里掂量两下道:“你确定要我敲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