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我太过分了，王东懊悔莫及。把水拎回屋内，方琼已经平静下来，指挥着他倒入灶台。王东忍不住说道：“整个学校就一间屋子，什么都在一起，实在是太简陋了，也太不安全了。”

方琼推了他一把：“别废话，我记得你是润扬山区的，应该会烧灶头的吧？给我烧水去。”

“哦。”

王东乖乖地钻进灶膛。他还真会烧这个，小时候大人常叫他帮忙，练就了一手烧柴火的好手艺。把水烧开后，方琼又支使着他去打了一大桶水来，然后把他赶了出来。听着屋内隐约的水声，王东有点心猿意马，赶紧走得远了点。但是他的耳力实在是好，都走到学校外面了，还是能听到。王东把心一横，干脆走了回去，就守在门边。约莫半小时后，方琼挽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浴后的她清香隐隐，更显动人。王东不敢多看，说道：“我帮你倒水。”

就一骨碌钻进了屋内。“哎。”

方琼刚想阻止，王东已经端着个木盆出来了。看着那个洗澡用的木盆，方琼的脸蛋又一次灿若云霞。王东把水倒掉，又去山泉里打了桶水来。方琼问道：“你干嘛？”

“洗澡啊。”

王东奇怪地看着她：“我跑了一天，身上比你脏多了。”

方琼瞪了他一眼：“谁要跟你比，你去山泉那洗。”

王东不解：“为什么啊？山泉水很冷的，哪有热水洗得舒服。”

“哪来那么多话，反正不准用我的，我的……”王东恍然大悟：“好好，我去山泉里洗。”

他拿了自己的毛巾跑到山泉边，一边脱衣服一边想：也就是我了，换个人来，直接拿这山泉水洗澡的话，不得冻死？正想着，方琼在后面叫道：“你等等。”

王东疑惑地回头问道：“什么事？”

“你，你还是回来洗吧，山泉水太冷了，会冻坏的。”

王东嘭嘭嘭地拍着自己的胸膛：“我，王东，死壮，还会怕山泉水？”

“德行。”

方琼走过来一把抓起他的毛巾：“别逞强，跟我回去。”

“哦。”

王东不怕冷，但还是喜欢热水澡的感觉，乖乖地跟着回去了。在方琼的指挥下，他又烧了半桶水，然后在木盆里调好水温，方琼这才出去。洗完澡，方琼把王东赶走，自己拿了个大塑料盆开始洗衣服。王东到外面闲逛一会，就回来帮她换水。两人一个搓洗一个拎水，配合得倒也默契。洗完后，两人搬了凳子出来，坐在操场上闲聊。此时月亮已经爬上中天，淡淡的月华垂下，汉岭苍莽的大山变得朦胧神秘，别有一番美感。方琼就指着一个个山头让王东猜。非说某座山头象一位威猛的大将军，某座山头又象一位绝世的美女。还有的象牛，有的象虎，有的则象小狗。猜到一座低矮的山头时，方琼吃吃地笑道：“你看这个象什么？”

王东猜测道：“是狼？”

‘再猜。’“大象？”

“什么眼神嘛。”

“我猜不出来，你说象什么？”

方琼突然笑了起来：“象你啦大笨蛋。”

王东看了半晌，奇怪地说道：“哪有，我怎么看不出来像个人？”

方琼笑得把头都碰到了他的肩上：“笨蛋，当然不象人，那是头猪啦。”

“好啊，你嘲笑我。你才是头猪。”

两人开怀的笑声回荡在幽静的山谷中，传得很远很远。直到很晚，两人才意犹未尽地回去休息。方琼为难了：“王东，就一张床，怎么办。”

王东说道：“小事一桩，我带床来啦。”

“有吗？我刚才怎么没看到。”

“你眼神不好。”

王东假模假样地去大包里掏了一下，手一抖，一张折叠床打了开来。“还真有床，我的眼神这么差了吗，之前都没有看到。你干嘛移桌子？”

“屋子太小，没地方搁床。”

“那明天上课怎么办，你再收床，再把桌子搬回来？一天天这样不得烦死，搁这边吧。”

方琼指挥着王东把折叠床跟自己的放在一起，她的脸蛋红彤彤的，好在没有电灯，昏黄的油灯光线下，倒也不怕王东看见。谁知王东眼睛堪称贼亮，早把她羞涩的脸色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心中一荡，赶紧收摄心神，不敢再看。熄掉油灯，两人静静地躺着。屋外山风呼啸，土胚的墙壁、漏风的窗户根本遮挡不住，听得清清楚楚。四周的野地里虫声隐隐，山泉水潺潺流过，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屋内一张桌子上。佳人细微的呼吸就在耳侧，王东没有转头去看她，心里平安喜乐。将要进入梦乡之际，方琼轻声说道：“王东，谢谢你。”

“嗯？”

“在这与世隔绝的大山里面，没有网络，没有电视，没有一个朋友，我一直觉得被世界抛弃了。”

“那是你傻，自己回去不就行了。”

“不，你不知道，你才是傻瓜。”

王东迷迷糊糊地说道：“嗯，我傻，睡觉了。”

“睡吧。”

早上醒来，方琼还睡得香甜，小巧的红唇微微嘟着，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梦。王东蹑手蹑脚地掀开用以隔开教室的帘子，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直奔那座“猪山”而去。那个方向没有村庄，王东跑到无人可见之处，再度踩着树干蹂身而上，在各种各样的大树树梢上恣意奔行。朝阳的光辉铺洒在整个汉岭，也将他笼罩进去。此时此刻，在树梢向四周看去，所有的黑暗都无影无踪。王东一直跑到山顶，就在山顶最高的大树上练了一整套的系统搏击术，仍然觉得不够过瘾，干脆奔向另一座高得多的山峰。这一次他晨练的时间特别的长，那种无拘无束又美景无限的感觉让他沉醉。直到看见远处的山道上几个小孩背着书包走来，王东才恍然惊觉，仿佛瞬间回到红尘之中。他加快速度下山，神清气爽地跑回学校。就见一个中年汉子站在小操场上，热情地跟方琼说着话。看到王东，汉子惊讶地问道：“你是谁？”

王东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警惕。方琼走了过来：“介绍一下，王东，新的支教老师。”

方琼轻轻笑了一下：“当然，他自称医术比我更高，所以他还是支医的医生。”

王东看到汉子眼中的警惕明显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