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整理了一天，还没整理所有书籍的三分之一，元臻的每顿饭菜都营养搭配的很均匀，欧阳谦看着也饿的肚子咕咕叫，元臻只瞥了他一眼，欧阳谦脸上露出难堪的绯红。“去吃点饭，今晚早些休息吧。”

元臻吩咐道。“谢谢老爷，那奴才去厨房拿一个馒头可以吗？”

欧阳谦小心翼翼的伸了一根手指，见元臻夹菜的动作顿了顿，慌里慌张的改口道，“一半，一半就够了……”元臻无语，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欧阳谦被他瞪得更惶恐不安了，元臻胸前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兀自喘了一口气：“你是故意找朕的不痛快？”

欧阳谦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元臻闭上眼睛，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气，复又睁开：“朕吃饱了，还剩很多，你坐这儿吃。”

以他现如今的身份，怎么敢上桌用餐？当下便惶惶的道：“这……不合规矩……”“朕数三声，你若抗旨，家法一百。”

元臻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道，“一，二……”欧阳谦赶紧坐到了凳子上，却瞬间觉得恍若隔世，自己已经太久没在这张桌子上吃饭了，以至于感觉都有些陌生了。欧阳谦的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张了口过了一会儿才发出声音：“谢谢老爷。”

然后给自己盛了一碗饭，拿起筷子夹菜吃，元臻在一旁看着他吃，欧阳谦极度的不自在，抬首道，“老爷一定要这样看着奴才吃吗？”

“怎么？”

“没事……”欧阳谦颔了颔首，随即将饭菜送入口中咀嚼。等到欧阳谦吃完了饭，元臻吩咐了一句：“将盘子和碗筷送去厨房洗干净，然后回你房间给伤口上药睡觉。”

欧阳谦收拾好了东西就回房了，元臻给的药膏很有效，虽然这两天也有汗湿，可伤口也大都结疤了，相信再过几天就能不痛了。费劲的给身上都抹好了药，欧阳谦趴在床上困倦的睡去了。等整理好了所有的书籍，都已经是十天之后的事了，他们收拾出了两大车需要拉进宫的书，这几天元臻一直宫里府里两头跑，早上赶着去上早朝，下了朝又赶回府里一头扎进藏书阁，欧阳谦则一直在府里收拾那些书。将所有的书都安置在了承明殿，欧阳谦才气喘吁吁的躬身回了杂役房。白鸢和十二看这次欧阳谦回家了，皇上的态度也没那么可怕，也忍不住要去宫里看看他，却因为找不到杂役房而迷糊了，她们又不敢去承明殿找元臻，碰巧遇到了几个侍卫在巡逻。他们见他俩好像迷路了，猜到应该是新来的侍卫和宫女，模样长得这么标致，好色之心上来，给他俩指了路却又不让人走，手脚不规矩的调戏她。白鸢羞愤交加的让他们滚开，十二将白鸢保护在身后，奋力抵抗着，一只咸猪手刚想摸上她的肩膀，就被一颗石头打开了。“谁！”

他们被打断，愤怒的回头去看，欧阳谦正冷冰冰的瞪着他们。白鸢连忙跑到了欧阳谦那边，叫道，“少爷……”欧阳谦把他俩安置在身后，然后直面着他们。“哟，怎么，想替人出头么？”

那几名侍卫是新进宫来的，见欧阳谦穿着杂役的衣服，知道杂役房里的人是宫里最低贱的，当然对他不屑一顾，被人打断竟然还敢倨傲的向白鸢勾着手指，“小丫头，跟着他去杂役房能有什么出路？跟着哥哥走，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欧阳谦上前攥着他伸出去的那根手指拧了一圈半，就听得‘啪嗒’一声脆响，那人惨叫一声，一瞬间天旋地转，整个人就趴到了地上。欧阳谦死死的踩着那个人的后背，瞪着那几个没挨打但吓得够呛的人，那几个侍卫虽然害怕，但也不至于太怂，当即色厉内荏的道，“一个杂役房里的死囚这么嚣张，小心我告到皇上那里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欧阳谦笑笑，告到皇上那里？正合我心意。欧阳谦的眼泪说来就来，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委屈的好像受欺负的是他一样，把那几个侍卫都给看傻了眼，元臻搭眼一看就知道欧阳谦在演戏，但也没有拆穿他，就搁那看着他演。“皇上，您也给评评理，身为侍卫，巡逻的事情还没做好，就想着调戏人家小姑娘去了。如果今日不是奴才碰巧遇到，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被人占了便宜，人家还能活得下去吗？还有王法吗？”

那几个侍卫都一脸苦相，明明在巷子里的时候那么威风，怎么现在怎么看怎么可人疼？他这么一哭一闹，天皇老子也得向着他啊。元臻翻了一个白眼，看了白鸢一眼，他自然知道他们进宫来是为了看欧阳谦的，暗叹一句路痴，然后转头问那几个侍卫，道：“可有此事？”

“这……确有此事，可属下以后再也不敢了……请皇上饶恕……”几人连忙磕头求饶。“您听到了？您也听到了？这宫里哪里有过这样不讲道理的事？人家小姑娘好好的走一道儿，莫名其妙的被调戏了，人家心里得造成多大的创伤啊……”连白鸢和十二都给看呆了，他们以前从来不知道少爷演起戏来这么明显，搭眼一看就能看得出来，怪不得什么事都瞒不过老爷，原来是表演的太夸张了。元臻瞪他一眼，想让他闭嘴，真嚎的人耳根子疼。“好，既然你们承认了，就罚你们两年的俸禄给他们两位，你们每人去领五十鞭子，然后去杂役房做苦工半年，你们可心服？”

“啊？！”

他们没想到就言语调戏了一下，就得到了这么严重的惩罚，钱没了，还得挨打，还得干重活儿，一瞬间都觉得没天理了。尤其是那两个连开嗓都没开的，就待在一边儿站着的，此时除了干瞪眼啥也不会了。“满意了？”

元臻没好气的问欧阳谦，欧阳谦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撇了撇嘴，“这还差不多……”“下去吧。”

元臻挥了挥手，让他们都走了，欧阳谦自然是得意洋洋的带着他们走出去的，几个侍卫每个人都是哭丧着脸。“你们俩怎么进宫来了？”

欧阳谦戏演完了，也不抽抽了，话也说的利索了，擦了擦眼泪就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形象。“来看你的啊。”

白鸢简直拜服的五体投地，“少爷，我说句实话啊，你刚刚那场戏……真的让人拍案叫绝……”“是吗？”

欧阳谦扬起骄傲的小脑袋瓜，得意的笑了笑。他俩对视一眼，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三个人边说边走，说话间就是快，总感觉没走几步路呢，就已经到了杂役房。两人看到欧阳谦的房间还在心里一阵唏嘘，感叹自家意气风发的少爷怎么沦落到这副田地了……欧阳谦反倒是安慰人的那个：“没事儿，平时我就在这儿帮帮忙，做点杂活儿，有时候晚上会去承明殿站岗，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十二关切的问道：“少爷，我看你都饿瘦了，是不是这里的伙食不好啊？”

“干的活儿累了点，看起来就比较瘦，其实跟之前没什么区别。”

欧阳谦想起今日巷口里的事，就觉得一阵心惊，如果自己不是碰巧要去承明殿遇上了，那么偏僻的地方，他们肯定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怎么想怎么危险。“我在宫里挺好的，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杂役房位处偏僻，七绕七不绕就把人给绕晕了，以后没什么事也别进宫来了。等我空了的时候常回家几趟，你们不也就见着我了么？”

欧阳谦温和的笑，仿佛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不曾经受过，看的他们俩怅然若失的。十二说道：“少爷，我们在外面给你带了点吃的，要吃吗？”

“什么啊？”

欧阳谦好奇的探头看了看。白鸢神秘的笑了笑，然后指了指门外，小声的道：“我藏起来了，你等一会儿，我去拿啊。”

“哎，好。”

欧阳谦刚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眼睛巴巴的跟着她走。白鸢走了之后，欧阳谦笑着问十二：“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十二只是笑：“等下你就知道了。”

过一会儿白鸢推了个小推车过来了，欧阳谦看到那个小推车，简直瞠目惊舌：“一车子？”

白鸢和十二对视一笑，回道：“是啊，这可花了我们不少钱，你可要全部吃掉。”

欧阳谦拿起来看了看，发现什么都有，烤鸭啊，烧鸡啊什么的都不能放，要赶紧吃掉，不然会坏，还有一些面食和水果，最底下还有一些坚果，这一车子估计会花掉他俩半年的月俸。欧阳谦一时间感触太多，也说不出什么话了。“这种熟食都要尽快吃掉的，要是放坏了多可惜……”十二把那些卤好的肉类拿到桌子上，一样一样的摊开，还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笑道，“好香啊，少爷，赶紧吃吧，还热着呢，也不枉费我们俩拼死拼活的往宫里赶了……”十二把筷子放在烤鸭的纸上，白鸢拿了一个苹果到门外去削，“那么多肉吃下去，估计会很腻吧？你也真是，怎么都买的是肉啊？也不知道买点素菜，我去给少爷削一个饭后甜品……”十二费力的掏了一把坚果出来，然后认真的剥起来：“不是你说的怕少爷吃不饱，硬是让我买肉类的吗？要不是我拦着，我看你连那整个摊儿都能搬来。”

“本来就是嘛，人家只是惦记少爷，怕他饿瘦了，你也不提点着我……”“我也被你带偏了啊，你嘴里一直念叨着要给少爷吃好的，我也就老想着买肉买肉了，真是冤枉……”他们两个拌嘴都拌的那么甜，望着他们认真忙碌的身影，欧阳谦觉得恍如隔世，仿佛自己还在府里，仿佛回到了以前的时光。一大家子人吃完了饭坐在院子里闲聊，微风轻轻拂过柳枝儿，时不时的掉落下来一片树叶，丫头闲不住的不是剥水果就是去烫茶，然后累了就一起坐在那里聊天。一股水汽到了欧阳谦喉咙处，他却感觉自己的心脏甜丝丝的。“你们来的真太是时候了，我刚好很饿很饿。”

欧阳谦撕下两条鸭腿给他们俩留在一边，然后自己撕下来鸭肉吃，一吃就尝出了是杨门街的那家烤鸭，真是太香了，“这烤鸭是老杨家的吧？”

“对呀，烤鸭就属他家做的最好吃。”

“你们买这些东西跑了不少地方吧？”

欧阳谦粗略的看了一下就知道买这些东西至少得跑了不下于二十个摊位。“可不是？给我们跑的满头大汗的呢。”

白鸢扬起她骄傲的小头颅。“辛苦你们了，谢谢。”

欧阳谦真挚的说了一句，俩人同时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跟我们俩还整这客套话啊？”

欧阳谦抱歉的笑笑，然后大口吃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