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杰传媒今天格外热闹,几个大人物来来往往,公司上上下下忙前忙后。好不容易送走了这群“祖宗”,几个应酬的互相搀扶着出了办公楼。“今天喝的猛,地位啊就稳”“明天见啊明天见”一群人分成几波散去,才没走几步,“啊——”,尖叫声响彻夜空,也震醒了醉酒的人。“怎么了怎么了”一群人赶过去一看,地上躺着一个人,张大嘴巴,眼球凸出,整张脸蜡黄。脖颈处有一堆红疹。身上布满了几处大刀口,砍得几乎是同一个地方。“这这这,这什么,死了吗?”
“废话!砍成这样当然死了!还不快报警!”
几个胆子小的掏出手机报警,一边报警一边冲尸体磕了几个响头。“怂货!我们都没做什么缺德的事,怕什么?”
一个胆大的看不下去了,把他们从地上拽起来。然后看着尸体,心里有些不舒服,还这么年轻。警灯映的墙壁忽蓝忽红,晦暗不明。“死者大概十八岁,死亡时间为下午六点到晚上八点,脖颈处有明显勒痕,身上有几处钝刀造成的致命伤,几乎都是同一个地方。根据死者的面部蜡黄发青紫,脖颈处的红疹,以及上面的小扎口可以断定,死者生前被注射入毒品”法医黎盈跟常言钟汇报伤情。常言钟不禁皱眉,如果是普通的谋杀案还好,可偏偏要牵扯到毒品上。“能联系上他家里人吗”他问。“很难,他的手机应该才换过。里面的通讯录没有标注家里人,只有老板和几个工友,再来就是房东和物业了”技侦说着把手机递过去。手机截屏后是一张母子合照图。他记得为手机换上这合照,却忘了添加母亲的联系方式。是为了不再和她频繁联系,以免思念的负担太重了吗?这照片上的女人,虽然才四十多,但看起来却像六十多。饱经沧桑的脸上是明媚的笑容。身后的矮瓦房显得寒酸又无奈。要是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去世的消息,会是怎样的反应呢?不久,死者的身份被查到了。死者名叫玉洁,十八岁,是外地人员。平时所接触的除了那些工友,其他的就没什么。不过他近期工作次数比往常频繁,问工友也不清楚。“我们也问过他,他说是为了还钱。他人挺好的,老实,不会无缘无故借人钱”常言钟又问了些关于案发时的事,但这几位工友没事就去打麻将,没有留在合租房,也不清楚玉洁的行动踪迹。“嘶……难办呀”常言钟点了根烟,猛吸一口想消除内心的烦闷。人际关系这块没有大突破,好端端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被杀了,肯定有人看见过。“老常,过来一下!”
黎盈冲他招招手。“怎么”“这儿,有几处指印,不过都很模糊,应该是被擦掉了”工作服的衣摆上有几处黑色指印,像是……泥巴?是挣扎时留下的吗?常言钟构造了下案发现场,认为不太可能。指印和死者的手指比对一致,是他自己蹭上的。他一直在用手指蹭衣摆吗?他在紧张?为什么紧张?“他生前去见了个人”常言钟突然说。“一个对他而言很敬重的人,不然不会一直蹭自己的衣摆来缓解内心的紧张”黎盈寻思了半天也想不出那会是什么人。看着面前的商务楼,他的脑海里蹦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你说,会不会是这商务楼里的人”“不可能!”
常言钟立马否定了。“如果真是这里面的人,在这里动手显然是不明智的。在这巷子附近就是地下停车场,有很多人为了省时间会选择在这里走捷径。如果真是这儿的人,肯定比我们更清楚这一点,不会这么盲目杀人的”黎盈不做声了,但他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这孩子的送货地点,没有一个是在这附近的,既然死在这里,一定有问题。而且就算是被抛尸在这里,为什么非要选择这地方进行抛尸?常言钟也曾有过这想法,但是这假设实在是太不切实际太大胆了。除非有帮凶,但玉洁平时没有和谁结过仇,帮凶这一假设也不成立。但是人就是这样,越否定什么,这个想法就越能深入人心。相悖的思想碰撞,使彼此更加深入自身,这就是所谓的心理暗示吧。最后还是来这了啊……常言钟看着来来往往的员工,他们都在忙各自的事,对警方的到来不予理睬,像是没看见他们似的。到底是在强装镇定,还是早已预料到?若真是如此……我在想什么?另一边,白文佳借着她的性格得到了前台小姐的好感,得知总裁在顶楼办公室,一群人乘着电梯上去了。来到顶楼,打开门,一个男人正在打电话,他注意到三个人,伸手示意他们稍等片刻。虽说是在谈合同,但从他的语气来看更像是在询问意见。“抱歉,在谈工作上的事,耽搁了一会”男人放下手机,冲三人扯出一抹微笑。“嗯,傅亦坤先生,对吧?”
常言钟问。“是,不知道几位警官前来是有什么事吗”他问。常言钟盯着他,这男人总给他一种空洞的感觉。对,空洞。总感觉他这个人很空洞,是一个不完整的……生物。“老大,老大”白文佳用胳膊肘抵了抵他,示意他说话。常言钟这才回过神来,干咳一声来缓解尴尬。“我们在商务楼附近的小巷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您……”常言钟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眼前这个男人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无力感从指尖顺着血管直达脑髓。这个男人……他见过……不!不可能!不是他!但是又好像……是他……常言钟产生了逃离这里的想法,他现在特别不舒服。脑袋昏昏沉沉的,思维混沌又清晰。吴慎恩隐约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于是接过话头。“死者名为玉洁,死亡时间就在几个小时前,您确定您在这段时间内没听到什么?”
傅亦坤一副沉思的样子,随后摇了摇头。“没有,我从五点就坐在这儿了,没听见什么”撒谎了!“是吗?但是听您的员工说,您在八点半左右的时间和几个老员工去应酬了”白文佳说。傅亦坤哑然失笑,“我又没说是这个办公室。应酬的地点在这里东侧不到四百米的‘蛟玉居’,你们可以去确认一下”几个人无话可说了。“还有什么问题吗?我的工作时间很忙,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请离开吧”吴慎恩有些不甘心,还想问什么却被常言钟拦住了。“行,抱歉耽误了您这么长时间”说着,常言钟带着两人出去了。看着三人曾经站着的地方,傅亦坤将杯子里的水泼出去,眼底满是不耐和烦躁。耽误?他们可没那么大能耐。是浪费……“怎么了言钟?为什么不继续问下去?”
吴慎恩问。“问了他也不会说,而且他对我们也存有敌意,再问下去没准会有矛盾和冲突,那时候就难办了。你应该也不想明天新闻上放映出警察因为意气用事而与傅氏集团总裁争执而大打出手吧?别人会怎么评说我们?会怎么看我们?还嫌案子反响不够大吗?”
吴慎恩乖乖闭上嘴但心里仍然是不服。“好了,你就听老大的话吧,再怎么样你也是吴慎恩啊。慎呀!”
白文佳装出老者的样子语重心长地拍打着他的背。“听到没?小同志?”
她问。“是是是,白前辈”吴慎恩没好气的说。来到一楼,那群员工对警方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一个个都变得神经兮兮,先前对警方趾高气昂的前台人员也变得恭敬起来。看到警方离开都一一鞠躬,就差跪下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两个先回去,我再去看看现场”“是!”
“是!”
常言钟来到现场,用手摸了摸四周的墙壁,都很光滑。墙壁上还有几处血渍,应该是那几刀砍在身上时溅出来的血吧。盯着血渍,常言钟猛然回忆起什么。“哇啊啊——”婴儿的哭声回荡在脑海里,随后有双皮鞋,巨大的皮鞋,在不停的旋转……“呃!”
他连连后退,十几年了,当初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靠在墙上,缓缓滑下去。这些年,他如同生活在火山里,又像是在深海中,这些记忆不断缠绕着他。束缚,勒索,一切。常言钟用力搓了把脸,重新恢复理智。现在比起这些陈年旧事,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去申冤呢。现在没准还能发现什么。常言钟想寻找到任何之前没发现的东西,一些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钱包、钥匙、纸团,亦或是一些嚼过的口香糖,他都抱有一丝希望。可是周围很干净,没有任何杂物。“这破巷子难不成还有人打扫?”
常言钟一拳砸在墙上,本来PTSD发作了就不好受,这下更烦了!手机铃响了,常言钟再一次努力使自己恢复理智。“喂,是我,怎么了?”
“老大,我们调查死者被注射的毒品,有了重大发现”“什么重大发现?”
“那是一种国外来的毒,曾经一度被封存的毒”常言钟刚重塑好的心理防线再次崩塌,真是天打五雷轰轰的他外酥里嫩。一度被封存!乱了!都乱了!回到市局,白文佳着急慌忙地跑过来,“你怎么才来?刚刚迷局找你半天了”“我知道”常言钟打断她的话,径直走向会议室。“迷局”常言钟打开门,看着死气沉沉的会议室,心里不由得发怵。这还是他进市局以来第一次体验到这么凝重的气氛。“小常,来了?”
迷局听到动静,抬头问。常言钟心里不由得一惊,这才几个小时没见,迷旭就仿佛老了十岁。下巴上冒出点点胡碴,头发略微有些凌乱,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积上了一层灰,整个会议室弥漫着呛人的烟味。可以看出这案子到底有多严重。“咳,那么,开始了?”
隔壁禁毒支队的支队长谢爵也来了,手上捧着笔记本电脑试探性地发问。“好”迷旭一点头,整个会议室的人都精神起来了。谢爵将PPT投影到屏幕上,死者的照片被投上去,放大后,脖颈处的扎孔清晰可见。“死因目前无法确定,但极大可能是身上的致命伤导致失血过多而死”他说着,“我们将死者体内的血液进行测验,发现死者体内的毒品为先前被一度封存过的毒品,名为‘玫瑰星云’”他翻到下一页,那是一堆粉紫色粉末,应该就是“玫瑰星云”了。还真是玫瑰星云啊。“这种毒品成瘾性强,但毒性可以自由调控”谢爵介绍着。“等等,自由调控是什么意思”吴慎恩问。“这毒品最大的特点就是里面有一种特殊的毒素,毒素的多少可以决定毒性的强弱”这下可新鲜了,特殊的,可调控的毒素。“能检测到其中的物质吗”“很难,目前还没有找到一种能与之匹配的毒素”谢爵说。“嘭!”
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大声响。“怎么了,冒冒失失的,这么大动静!”
迷旭问。“迷局,不好了,死者,死者的照片被发到网上,现在互联网都炸了”小警员说。“什么!”
,所有人心里一惊,是谁发出去的?常言钟拿出手机,互联网上,一张照片被推上流量第一任人观赏,一群网友在下面留言。“我的天!这么劲爆!”
“你们看他脖子那里是不是有扎孔?这人吸毒?”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玩了!”
“我貌似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那就纯属他活该!”
“这才刚成年吧,怎么这样”“现在的孩子啊……啧啧啧,要是我家我还不得打死他”“我们是遵纪守法好公民!”
“嘭!”
常言钟用力把手机往桌上一砸,现在的网友怎么一个个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把罪名贴在别人身上!当成一种娱乐!“老大,没事吧”白文佳有些担心。“没事!是谁发布的!”
他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一会,发这张照片的人就被警方找到了,“为什么要发这张照片?谁让你发的!”
常言钟问。那个人战战兢兢的,“是,是一个男人让我发的,说是给我钱,让我发一张照片,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他说。“你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吗!他原本是一个清清白白的人!就因为你!他连死后都要受人辱骂污蔑!你有想过你发出这张照片的后果吗!啊!就为了那么点钱!”
常言钟揪着他的衣领吼着。“可是,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况且,现在你们也没有查出事情的前因后果,怎么能知道那人是清白的”常言钟恨不得一拳打上去,这都是什么人啊!“别,言钟,别跟这种人动手,不值得的”吴慎恩拦住他。“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控制好风波,照片也都在删,到那之后我们还要赶紧找出凶手,还人家一个清白”常言钟这才冷静下来,瞪了那个人一眼,然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