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嗓音微冷。虽然她说了那样的话，但云清影其实并没有太慌张。即使真是她师兄，想要对她下死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唉。”

黛梦期长叹了一口气，“现在不是说这个的好时机，你若是想知道，今天晚上九点来花园公寓六栋顶楼404房间找我吧。”

说完，她直接消失在了云清影面前，连同她留下的气息也都消散的一干二净。云清影对于她的神出鬼没已经见怪不怪，她走后不久，就来了一位大妈，提着个篮子来买菜。云清影看着大妈的身影，目光微微愣怔，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和距离。隔那么远，她就能判断出有人来了，这感知力，真不是一般的好。忙碌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挨到晚上，云清影驱车来到了花园公寓。这里虽说是一家公寓，但是周围环境阴森森的，连盏灯火都没有。房子上也爬满了各种藤蔓，看上去破败不堪。云清影心中疑惑，好在门口还有个保安在呼呼大睡，云清影上前和他打了个招呼。“大叔！大叔？”

喊了好几遍，保安大叔才从睡梦中惊醒，揉了揉眼睛，满脸疲惫地看向她，“有啥事儿么？”

“你这小区里怎么看上去一个人都没有呀？”

“啊？”

保安大叔也有些意外，“你这都不知道？”

“这公寓前几年发生了一场火灾，一栋楼的居民啊基本都被烧死了，后来这地方就听说经常闹鬼，周围的人，能搬走的都搬走了。”

保安大叔摆了摆手，叹了口气。云清影：……她还没想过那个女人会约她在一个已经荒废的地方见面。“那就没有再想过重建吗？”

云清影不解。“当然有啊。”

保安大叔点点头，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但那些开发商都是刚开工不久，就会遇到各种各样奇怪的事情，工人死的死，伤的伤，渐渐的，也就没有人愿意来弄了。我也就是奉命在这里看着，要不是这儿工资还不少，谁愿意来啊。”

“诶，我可提醒你一句，不要到这里面瞎逛，到时候要是出事了，可别怪我。”

“好吧，我知道了，谢谢你。”

云清影点点头，假装没趣地离开，在等保安重新趴下睡觉之后，偷偷从小门溜进去，借着月色找到了那栋楼，上到了404。刚走近，云清影就觉得脚底下一阵剧烈的晃动，接着，“哐哐哐”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就像是有人在用锤子用力地敲打地面。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做好随时防御的准备，一把推开面前的门，云清影就见黛梦期半跪在地上，手握铁锤，一下下撞击着地面。很显然，云清影所感受到的震动就是她造成的。黛梦期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因为云清影的出现而有所停顿，她继续用力挥舞着，双眸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铁锤下落的位置，认真而且慎重。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上落下，她也毫不在意。在她的动作之下，本就破败不堪的墙像蜘蛛网一样开始龟裂，墙皮一点一点脱落，露出里面灰色的水泥，然后是生锈的钢筋。有不少灰尘伴随着一起剥落下来，但她也毫不在乎。云清影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倚在门边，没有去打扰。约莫过了半小时，黛梦期才直起身，锤着自己酸痛的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喘着气朝云清影招手，道：“你过来看。”

云清影看着她手里的锤子，似笑非笑。黛梦期抬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无奈地笑了下，把锤子扔到一边，“现在总可以了吧？”

云清影缓步走上前，贴着墙面，从她敲打出来的那个洞看过去，一具阴森森的白骨赫然出现在她面前。云清影瞳孔微缩，但面部表情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她看向黛梦期，无形的对视中已经问出了她所想问的。“这是京城玄门协会失踪的人。”

黛梦期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解释道。“失踪……的人？”

云清影还是第一次听到京城玄门协会有人失踪，她刚来京城不久，对以前的事情不太了解。“嗯。大约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我一直在寻找，最近好不容易有了点儿线索，所以叫你到这里来看看。”

黛梦期语气平静，看着那具白骨，眼神里有一丝悲悯。“那帮人真是心狠手辣呀。”

她戴了副白色手套，把白骨从墙里面往外拉了点，手指轻抚过其表面，感叹道：“这上面的肉是被一点一点刮掉的……”良久，云清影都没有讲话，黛梦期有些奇怪，接触到她的眼神之后，她瞬间明白了过来，笑了，“你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吧？不信你打电话问问。”

“行。”

云清影也正有此意，出了门，就给杨凌霄拨了电话。“喂，清影啊，又有什么事情？”

杨凌霄声音疲惫，应该现在还在办公室里看文件。“三四年前的时候，协会里有人失踪吗？”

云清影直截了当地问了。杨凌霄没想到是这个问题，摘下了眼睛，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是的。”

“大约五年前的时候，有一位道士失踪了。因为他能力也算强硬，是协会里的骨干人物，所以我们暗中动用了各种力量，在全国范围内寻找他，但是最终都没有任何消息。”

杨凌霄嗓音微哑，把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后来协会里有个成员去海岛上办任务，回来的时候说他待在了那里。我知道后便没有再找了。”

“只是我跟他的关系也算不错，不过一个人最终要去哪里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也无权过多干涉。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杨凌霄的声音倍感疲倦。云清影虽然来这里不久，但是也知道协会里一向很注重成员的下落，哪怕是因为任务牺牲了，也会把他的魂魄收回来，因为他们知道协会的机密，如果泄露出去，将对协会产生很大的影响。但这个人失踪了，而且还去了海岛，杨凌霄却并没有计较……这其中的原因，云清影不想细想。这是他们的事情，就由他们去弄好了，她管不着。云清影简单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我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你带几个人来看一下，处理一下吧。”

“……好。”

杨凌霄声音颤抖，挂了电话，再看向窗外时，眼底里已经是一片泪光。虽然还没有亲眼见到，但是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在拼命叫嚣。他曾经的故人呐，怎么会变成了这样。那时候没有去海岛找你，是我错了吗？与杨凌霄确认过后，云清影重新回到了404。黛梦期倚在墙上刷手机，看见她回来就收了起来。“怎么，现在可以相信我了？”

她挑眉。“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真正的意思是什么。”

“你知道这个道士是怎么死的吗？”

黛梦期突然问。“说说看。”

“他是被你师兄蛊惑而死的，我让你亲眼看见，只不过是想提醒你注意罢了，不要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黛梦期苦口婆心地劝。“可是我该怎么相信你？”

云清影始终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这人是我师兄害死的，总要有些证据吧，我要是随便拉一具尸体来，说是你杀得，你会承认么？”

黛梦期也笑了，“是我疏忽了。”

她蹲下身，在一块骨头上轻轻摩挲了几下，露出一小块被雕刻过的痕迹，“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师兄才会用的印记。”

云清影探头过去看，一双杏眸眨了几下，显然是看出了什么，她没有讲话。这显然是师兄的笔迹，就算不是，也是他极其亲近的人才能模仿出来的。可是，怎么会这样呢，她的师兄应该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才对，她认识的师兄，不是这样的。这些年，他在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看出来了吧？”

见云清影一直没有讲话，黛梦期知道她是发现了什么，“你无论如何都得小心他，不然，一不留神，你的命格真的就被他弄走了。”

这下，云清影皱了眉头，“你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

“什么？”

黛梦期也有些不解了。“你有什么不能直接说出来吗？而且你白天不是还和我说，只要和那个男人说过话，一切就都没救了，现在又来提醒我是什么意思？”

云清影问了一连串。黛梦期表情更加懵，好像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什么……白天的事情？我说过这种话？”

她还要再说些什么，微微转头，不知道在窗外看到了什么，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表情惊恐。“怎么了？”

云清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窗外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啊——”黛梦期却尖叫了一声，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随后，她很快稳定好自己的重心，强行支撑起自己的双腿，推开门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