橱窗里的张小暖从宋纯胸前抬起头,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电话里的语气却是轻松的:“你好!”
“我是申克。”
张小暖身形一晃,对宋纯展开了一个明艳的微笑,然后往吧台的方向紧走几步才问:“申助理您好……”申克没跟她寒暄,说完会议的时间地点,直截了当挂断了电话。距离会议开始只有十分钟。张小暖急匆匆给宋纯说了几句,拔腿就跑了出去。宋纯一个人坐在窗户边。橱窗的暖光将他的身形拉长,显得落寞又孤单。“……老板……”申克想提醒江漓时间来不及了。谁知江漓拉开车门径直走了下去。“您还要吃吗?”
申克忙跟下去。江漓头也没回淡声吩咐他:“既然是练习生动员会,就要办得隆重一些,我这边走不开,你替我去一趟吧!”
申克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该扯什么粉丝动员会。随便找个由头,将张小暖叫去公司呆几个小时不就行了。江漓见他没走,便开始催促:“还不快去?”
申克咬牙看着橱窗里的宋纯,瞬间明白过来。老板今晚的应酬用不了他了。江漓春风得意走进餐厅。她样貌气质出众,又一身名牌,想不引人注目都难。人潮涌动的快餐店里,很快起了不小的骚动。江漓越过众人的目光,信步来到宋纯身边:“你怎么在这里?”
宋纯喝了一口豆浆:“吃完饭。”
江漓装作没看见桌上另外一只碗:“你晚上就吃这个?长身体的年纪吃这个怎么行?走,姐姐带你吃好吃的去。”
说完不由分说,拉起宋纯的胳膊就往外走。“不用,我真的吃过了……”宋纯愣住了,推拒的话一下子含进嘴里。眼前漆黑的幻影,泛着淡淡的哑光。车身流畅的线条与内里迷离的星空顶交相辉映。司机黑西装白手套已经恭恭敬敬为两人拉开了车门。“你的?”
宋纯问。他的双目明亮灼人,江漓突然就想起江漓第一次送他回家。在一排想要钓他的车中,他只在一台库里南前顿了顿脚步。江漓避开话题:“你喜欢吗?”
宋纯一句话没说,弯腰上了车。汽车疾驰而去,江漓迅速在脑子里盘算,自己能不能养得起一台幻影。东来集团的付总是江漓手底下个小花的金主。小花叫景玉。景玉翅膀硬了,仗着背后有人撑腰,合同没到期就想自立门户。江漓性格豁达,只要对方给的违约金足够,她一般不会太为难。可这小妮子很是拎不清。不但不愿意按合同赔付,还耍大牌消极营业。江漓一声令下,将她雪藏了。付总花甲之年,儿孙满堂,只是把景玉当个消遣的玩意儿。既舍不得脸面求吴星河,又舍不得花大价钱替景玉解约。便放低姿态,想从江漓这里想办法。约了江漓很多次,江漓都用别的事情推脱了。但圈子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做人总不能不留后路。江漓姿态摆够了,面子还是要给的,便主动了约,那付总立即就答应赴宴。江漓和宋纯到达的时候,付总和艺人已经等了好一会了。江漓走进包厢,一边脱下外套交给服务生一边检讨:“哎呀,实在不好意思付总,刚开会,结束得有点晚,该罚该罚。”
付总站起来,捧了捧肥硕圆滚的肚子,跟他握手:“江小姐贵人事忙,不像我,老了没精力拼,哈哈哈。”
江漓热情的迎上去握手:“付总,您这是那里话?按照我们国家现在的劳动力划分,您可是正值壮年呢,再说您看你通身的气派,说您四十岁出头也不为过。”
付总就喜欢听人夸他年轻,江漓几句话哄的他心花怒放,握着江漓的手不肯松开。江漓也不急,转头看向宋纯:“宋纯,过来见见付总。”
宋纯伸手:“付总好。”
付总脸上的横肉笑得更加灿烂了,忙松开江漓,跟宋纯握手:“你好你好,哎呀,江小姐真是好眼光,年轻人一表人才啊。”
江漓也不解释,只是温温柔的笑。宋纯自然不好说什么。付总整日里周旋在娱乐圈这个名利场。有能力的女上司包养一个甚至几个金丝雀不在话下,况且江漓和宋纯看起来并没有年龄差,反而非常的登对。宋纯跟付总寒暄。付总身后的景玉讪讪地上前。不等对方说话,江漓略显诧异的脸上写满关切:“景玉,你怎么在这里?我听下面的人说你病了?现在怎么样?好些了吗?”
景玉一噎。江漓就是有这样颠倒黑白处变不惊的本事。分明是她见景玉不听话,故意给她下马威将她雪藏起来。现在却在这里充好人。“我其实……”她刚想说自己没病,付总就隔空给她使了个眼色:“景玉,还不谢谢江小姐关心。”
景玉脸颊涨红:“多谢江小姐关心,已经好多了。”
“哎呀不用客气,”江漓拍了拍景玉的肩膀,“你虽然暂停了工作,但合约一天没有到期,你就还是我的人,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漓姐就行。”
景玉只好别扭地开口:“漓姐……”“快坐快坐下,别傻站着。”
江漓嘴里招呼着景玉,自然地就将付总往主位上引。付总有求于江漓,哪里肯。最后实在推托不过,便让服务生将主位撤去,两人并肩而坐。宋纯坐江漓身边。景玉坐在付总身边。四人坐得宽松,又是圆桌,景玉抬眸就能看到宋纯。不由得多打量了好几眼:“宋先生眼生,是刚签的吗?”
宋纯自顾自喝茶没说话,江漓粲然一笑:“八字还没一撇呢,我正挖他。”
景玉勉强笑了笑。四个人的饭菜,依旧非常丰富。满当当摆了一大桌。付总从服务生手中接过分酒器,亲自倒了满满四杯,放在转桌上。江漓侧头问宋纯:“喝一杯吗?”
宋纯胳膊懒洋洋搭在桌沿上:“不想喝。”
江漓于是就只端了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付总不干了,擦了擦脑门上的热汗:“江小姐,您可不能护短啊。”